沈江雲聽著聽著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明白為什麼沈江霖要說這些。
碧月躲不過,這些都是死的時間,只能繼續點頭,但是她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大概知道沈江霖想說些什麼了!
「也就是說,如果碧月姐姐沒有撒謊,這塊玉佩也確實是我拿的,而我在巳時三刻碧月姐姐一放到大哥屋裡就拿到,然後再偷偷摸摸避著人跑回去,也算我兩刻鐘時間吧,這塊玉佩最早出現在我房裡也該是午時一刻了吧。」
沈江霖跳下了座位,走到碧月身前,手指輕撫脖子上的長命鎖,仰頭看向碧月,臉上依舊掛著笑,只是笑意不曾達到眼底:「碧月姐姐,那你說,為什麼母親午時初就在我房裡翻到了玉佩了呢?你不覺得奇怪嗎?」
碧月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個乾淨,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正好撞到了擺著瘦腰美人壺的案几上,只聽「哐當」一聲,瓷瓶轉瞬間四分五裂,繞枝紅梅一折兩段。
碧月當時將玉佩藏在了書案上的兩本書之間,就匆匆走了,走到半道上心裡又開始不安穩起來,想著萬一真被沈江霖拿了去藏起來或是損壞了又如何是好,故而她只是在外頭徘徊了一段時間,算算時間差不離了,就慌裡慌張去了魏氏房裡告了遺失,並且有目的地將魏氏一行人引到了沈江霖房裡。
之所以碧月敢這麼做,那是因為那日是大年初一,府里內院很多丫鬟婆子們家去的家去,躲懶的躲懶,大少爺的院子裡除了一個負責灑掃的老婆子就是她管著院門了,當時她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沈江霖在外頭東遊西盪,身邊也沒跟著個人,就起了心思了。
就是要把屎盆子扣在二少爺頭上又如何了?誰來給他作證不在場?誰會願意幫著他向著他?
可以說,這是一個十分拙劣的陰謀,稍微有人靜下心來多想一想,就能發現端倪,還沈江霖以清白。
當然,除了時下的人看天計算時間,只能得出一個模糊的大概外,並不會特意準確地去對時間劃分,更重要的一點,恐怕原身就是一個無人在意的可憐蟲吧,誰都可以去踩一腳。
碧月算的不是沈江霖的清白,算的是府里的人心。
原身跳水,絕不是因為單單這一件事,這件事只是一個導火索,是最後一根被壓彎的稻草,讓這個剛剛進入叛逆期的孩子,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沈江霖對著已經目瞪口呆的沈江雲深深作了一個揖:「大哥,若是您還不信,儘管可以找人來回走動去算一下我說的時間對不對。碧月是母親給你的人,為了這事我又差點命喪黃泉,想來母親是不大願意見我的,等到您查證之後,還請您代我將碧月交給母親發落吧。」
碧月一聽到要將她交給魏夫人發落,整個人都抖的不像話,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瓷片渣子扎到了腿也顧不得了,淚如雨下,忙對著沈江雲哭到:「大少爺,是碧月當時疏忽了,將玉佩落在了二少爺處,只是不曾想事情鬧得那般大,碧月實在是太害怕了,才沒有將事情說出來,還請大少爺、二少爺開恩!」
碧月連連對著沈江雲和沈江霖磕頭,青絲散落下來,眼眶紅成一片,臉上的妝也花了,幾個頭磕下來一點都沒留力氣,額頭上不一會兒就紅腫了起來。
話都說到這裡了,碧月知道自己已經是在劫難逃了,剛剛還心有疑慮的沈江雲也明白了過來。
沈江雲目露不忍之色,看向沈江霖,薄唇親啟,但是話尚未說出口,便聽沈江霖抬起了頭,眼眶中同樣包著一兜淚珠子,搖搖欲墜卻不曾落下,看著更是形狀可憐。
「大哥,我不知道弟弟是哪裡做錯了,惹得碧月姐姐討厭我了,不管是成心落下玉佩也好,還是不小心落下玉佩也罷,只要當初在我和母親爭執之時,站出來給我說一句話,我那天也不用跳水。」
「若我當時差了那半口氣,恐怕今日都無法好端端地和大哥說上話了。」沈江霖說著,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地眼淚水都掉了出來,鼻頭更是紅紅的,說著一本正經的大人話,可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在強撐。
讓沈江雲原本想要替碧月哀求的話吞回了肚子了。
沈江霖走之前,還不忘補了最後一刀:「碧月姐姐,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差點因你而死,不知道這些天,你是否睡的安穩?」
有了這句話,算是把碧月給徹底釘死了。
不管碧月在沈江雲面前如何辯解,哭的多麼梨花帶雨,沈江雲也無法做到包庇了。
碧月雖說平時和沈江雲舉止親昵,但是到底不曾突破那層窗戶紙,沈江雲年少尚且不知情滋味,拿碧月還是當姐姐待的,對她很是有幾分敬重。
但是她如今做下來的事情,卻是讓沈江雲無法輕易原諒。
沈江雲正是熱血少年時,真相一大白,就非常同情憐憫沈江霖,甚至轉換到自己身上想一想,若是自己被母親冤枉了,別說跳水了,一時情急,拔劍自刎都有可能。
況且,沈江雲只是單純,並不傻,他很了解碧月,碧月對母親魏氏是十分敬畏的,魏氏交代的東西重要才傳喚碧月來取,以碧月的細心,怎麼可能就和霖哥兒的年禮放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