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突然想起來,雲哥兒已經十六了,鬼使神差就問了一句,府里有沒有給雲哥兒安排武師教導習武,結果一聽沒有,衛老夫人心情激盪之下,便有些站不住了。
他們沈家以軍功立家,她丈夫自小習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寒暑不歇,大兒子亦是如此,哪怕是不成器的小兒子沈銳,當年也是狠狠練過幾年的。
如今沈家雖然棄武從文,但是就算只是強身健體,府內也應該有一批武師傅的,若沒有武師傅,便說明沈銳很有可能削減了一筆開支!
衛老夫人走到了院內的花廳上,在上首坐好,夜色正濃,守夜的婆子連忙將花廳內的燈籠一盞盞點亮,等了大概有兩刻鐘,沈銳帶著兩個兒子匆匆趕了過來。
「兒子見過母親。」
「孫兒見過祖母。」
沈銳父子三人紛紛向衛老夫人行禮,衛老夫人臉上沒有什麼見到兒子孫子的激動高興之色,而是淡淡地把人喊了起來看座。
沈江雲小時候還見過幾次祖母,是知道祖母長相的,知道祖母一心皈依佛門,不理世事,等長大後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接觸少,感情也不深。
沈江霖則是不管原身也好,還是他自己也罷,這還是第一次見這位祖母。
衛老夫人清瘦至極,一身樸素的僧袍穿在身上都有些空空蕩蕩的,臉上的皺紋倒是不多,但是僧帽外露出的髮絲卻都成了銀白色,仔細看她五官年輕時應該也是一個標誌長相,可是如今因著過分的瘦削,臉頰凹陷,麵皮泛黃,顯得原本就大的眼睛更突出了一些。
雖然衛老夫人氣色看起來不太好,但是身上自有一股氣勢在,她只是淡淡地坐在上首,就讓人感到敬畏,就連一向在侯府里橫著走的沈銳,見了他親娘,沈江霖也能看出來,是有幾分怕的。
想來這個祖母,不是個好惹的性子。
果然,沈江霖剛剛肚子裡思量完,就聽到祖母在上首不疾不徐地發問:「我今天喊你們幾個過來,就想問一件事,府里的那班武師傅,還在嗎?」
衛老夫人說是問「你們幾個」,但是眼神卻盯著沈銳的,沈銳本來一聽到曲嬤嬤說老夫人請,心裡頭就七上八下地猜疑了起來,如今見問到了這個事情,頓時感覺到背後一陣發涼,冷汗冒了出來後貼著皮肉,難受的緊。
沈銳悄悄咽了口口水,囫圇道:「且在呢,若不然等過兩天得閒了,兒子叫他們來給母親請安?」
「哐當」一聲,衛老夫人將身邊的茶盞直接掃了出去,瞬時間在地上砸了個四分五裂,將沈銳父子三人都嚇了一大跳,衛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身邊的茶几,怒斥道:「若他們還在,怎麼沒有教授兩個孩子習武?!守正,你是欺到你老母頭上來了?還不速速說實話!」
守正,是沈銳的字。
其父沈世昌為他取的。
銳為銳不可當,守正為堅守本心、持正自立。
名與字,都寄託了父母的殷殷期待,只如今,沈銳讓他母親失望了。
衛老夫人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了,哪怕這十來年母子感情日益淡薄,但是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衛老夫人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性?
若是那班武師傅還在,何至於到現在還不教兩個孩子習武?便是如今不上沙場,十五歲開始習得一些強身健體和禦敵的手段,也是沈家的家訓。況且小兒子自來對自己大方,對外頭人卻是精明,既然養著這班武師傅,難道就不派活給他們做,就這麼白白養著?
沈銳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流了下來,只是此刻也顧不得擦,連忙道:「如今兩個孩子都是要科舉入仕的,哪裡還能沾上武人的粗鄙之氣,兒子便沒讓他們學,還望母親見諒。」
衛老夫人眼中划過一抹失望,兒子這是忘了根了啊!還武人的粗鄙之氣,他忘了他大哥、他爹、他爺,可都是武人出身!
只是小兒子的荒唐事多了,這想法她也左右不了,今夜把他們喊過來也不是為了這事。
「好,你既說那班武師傅你都還養著,我不同你辯,想必那些每年該補蓄的人家你也都還照著你父親的意思在做吧?你把帳本拿過來,我現在就要看。」
衛老夫人語氣平平,但是滿臉寒霜,她確實不管事了,但是若她想管,十個沈銳也別想糊弄到她頭上去!
沈銳根本沒想到,衛老夫人會在這個時間、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突然發難,他張口結舌了半天,卻不見他喊人去拿帳本,衛老夫人心下一沉,已是肯定了結果。=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