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的名字明晃晃掛在他名字的前面,他清瘦的手指在這名字上輕輕摩挲。面色沉靜、眼眸幽邃,沒有人能夠從江聿這張面孔上看清楚他的心思。
「江聿。」
江聿抬起頭來,看見對面的人看著他。他看見自己的身影隱約倒映在對方眼鏡鏡片上,有一個模糊的光影。即便只是一個虛幻的光影,卻也感受到這道身影的發愣。
工作人員對江聿說:「你不太喜歡這次分配給你的成員嗎?」他嘆了一口氣說:「這次的難度不比之前,我知道你向來習慣了獨來獨往,但是這次你絕對不能自己去。所以給你找了幾個隊友……」他向江聿解釋了這件事的緣由。得到的,卻是江聿說的一句:「盛淮。」
這個名字忽然從江聿的口中說出來。使得對面的人也是怔愣了一下,問了一聲:「怎麼了?」
「他是誰?」江聿說。
「盛淮啊……盛淮……」他也有些遲疑,撓了撓頭髮之後說,「好像也是在這兒的消災人員吧。好奇怪,我有點想不起他來了。可能每次死去的消災人員太多了,來的消災人員也太多,我有點記不清了。你很想知道他嗎?我可以幫你查一查,好像我這裡還有他的檔案。」
江聿點了點頭,他只是說:「嗯。你幫我查一下吧。」
於是這位工作人員就把盛淮的個人檔案調了出來。江聿的目光落在上面的照片上,一個清秀而又年輕的青年。工作人員說:「好像就是這個。」
江聿的目光定定地看著這張陌生的面孔。半晌,他才說:「不。盛淮不是這個模樣。」
「不是嗎?但是這裡叫盛淮的好像就他一個。參加過幾次消災,最後一次消災是和你去的。就是死在那次消災過程當中,你應該記得吧?怪不得你向我問他,好像你之前唯一一次不是獨自去的,就是這一次了。」
江聿的目光有些放空,他好像沒有聽到工作人員說的其他。只是喃喃自語般地說了一聲:「死了……」
有點想不起來了。
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再提起這個人,也不知道怎麼的想不起他的樣貌來。隨著時間流逝,就更加在記憶里減淡。很多記憶也消泯在時間洪流當中。只是在這記錄上,盛淮的名字依舊留存,始終鐫刻。於是會時不時去想——盛淮是誰?
一個模糊的名字就會浮泛起來。
白——縉——
於是一種強烈而又洶湧的心緒激盪了整個平靜的心間,宛若浪潮,鋪天蓋地地將人撲得渾身發顫、失魂落魄。於是也就知道,在一段已經遺忘的記憶里,一定有一段極為深刻的事情發生。不,或許不只是一段。因為一次的感受,是生命在懷裡流逝,一次的感受,是生命在眼前消弭。
可是再也想不起他的模樣了。
「這個災難世界被命名為《馴人場》,是人類與動物反過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