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縉走到了這花園當中。爬藤植物爬上了花架,美麗的花瓣在月光下散發出瑩潤的光澤。白縉站在這裡,仰頭凝望著那月光,過了一會兒,他又往花園深處走去。
這個地方被打理得很好,不見雜草、不見蚊蟲,即便他身上的衣服有點單薄,也不會遭受蚊蟲的侵襲。在月光無法照拂的陰黑的角落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匯聚。
這是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力量漩渦。白縉忽然停下了腳步,凝望著那邊漆黑的一隅,額間的隱隱有了微熱之意。那一枚神靈之紋緩慢地在白縉的額間顯現。
叢林微動、樹葉窸窣,一個人影從角落裡行走出來。
白縉凝望著他。
他一步步走過來。月光越來越能夠鋪設在他的面容上,白縉徹底看清楚了他的容顏,與記憶中的,沒有什麼不同。也與更久之前的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眉眼之間更為英朗、俊逸。
那凝望過來的視線,如此柔和、平靜。猶記得那個跟隨在柏覲身後的少年,還是有幾分頑皮所在,看來在這些年歲里,他越來越成為類似柏覲的神靈。
他與當年的柏覲,除了樣貌之外幾乎沒什麼不相似。是思念造就了他現在的性格,是眷戀塑成了他如今的模樣。
白縉站在這裡,久久沒有移動。等待著這個男人從黑暗中行走過來。直到他的手撫摸在白縉的臉頰上,屬於非人類溫涼的手指接觸過來,才讓白縉在這感觸中深知他真的存在。
白縉情不自禁呼喚他:「珩度。」
「是,是我。」他很快就回答。
白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伸出手來將珩度擁抱。而珩度,也並不遮掩,將這個吻落在白縉的唇瓣上。
他們的親吻溫柔、繾綣,帶著深深地眷戀之意。所表露的只是對對方如此真切的愛。月光將他們籠罩,輕柔地覆蓋著他們。就像他們的愛,輕柔、皎潔、美麗。
「那怨靈是什麼?」
當他們安靜地坐在這裡,好像沒有別的話語能夠講述時,白縉問出這句話來。
「他們的轉世本身就需要功德積聚,如果功德不夠就確實只能成為一個形容悲慘、人生困苦的人。於是他們怨恨你,認為是你故意讓他們變成這樣的人的。」
聽聞這句話,白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說:「我與他們說過很多次了。」
「但是他們依舊只相信自己相信的。當他們聚合在一起,他們對你的怨念就更大。」
「所以才會詛咒我,讓我轉世為人,讓我遭受白眼、冷落。」
珩度轉頭過來,凝望白縉的面顏。他說:「我想盡辦法去找你,希望要給你關切。我本來想要在你那個世界裡,陪伴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