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著頭髮向下扯,大滴大滴地流淚,語調顫抖。
「我連名字都沒給它起……!它不是我的貓!它不是……它不是!我不懂……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意什麼!它是席必思的,不是我的!就算我對它好,你也還是我的貓啊……」
他對名字的偏執異於常人,之所以泡泡叫泡泡,是因為救下它時它高燒不斷,不停感冒,總是冒鼻涕泡。
他沒起名字的寵物不是他的寵物,棕虎斑的名字也不該他來起……它不是、不是……這是席必思的貓……!
他不敢把這隻貓占為己有,只要緬因站在那裡,他就知道那是席必思的東西,不是他的!
他根本搞不懂怎麼又是席必思,怎麼為了他的貓和泡泡鬧成現在這樣!
泡泡感知到他瀕臨崩潰,畏懼地向後蜷縮。
它不靠近謝松亭。
它見過很多次謝松亭發病。
那種強烈的、難以言喻的陰暗情緒對感官靈敏的動物來說尤其恐怖,幾乎像個罩子把貓罩在裡面喘不過氣,更何況散發情緒、正在經歷的病人自己。
貓無法理解他怎麼了。
貓只會無數次覺得畏懼。
很早之前,不記得幾年前了,泡泡被發病的謝松亭抓回來過。
被他抓著問你為什麼從我身邊逃跑過,被他無神的雙眼死死震懾過,被他凌亂得像只黑蜘蛛一樣爬回床上的身影嚇到過,被他嚴重的自毀情緒和病態的占有欲驚得大氣都不敢喘過。
那是它的主人。
可它害怕得無以復加。
它不敢貼近他,不敢在他醒時喝水吃飯,不敢留在家裡,直到近幾年謝松亭狀態轉好,才敢在家裡睡覺。
屋裡,泡泡渾身炸毛,想逃跑卻不敢逃;
門外,緬因聽完全程,感受到謝松亭的情緒後惱怒地撞門,想進去卻進不去。
貓給了你就是你的!你又不是不配!
他第三次後悔自己穿成了貓,他想跳起來下壓門鎖打開門,結果怎麼用力門鎖都下不去——門反鎖了——只能煩躁地在門口轉圈。
謝松亭精神狀態太差了,他病得這麼嚴重,為什麼不去精神病院?
緬因隨即想到之前泡泡和謝松亭的談話,狠狠給了何不食肉糜的自己一貓爪。
泡泡說謝松亭渾身上下只剩八百五。
精神病院不是慈善機構,要住院費,八百五十塊連藥都買不齊,更遑論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