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昭抬頭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師兄,這句話可以對我說嗎?」
謝遲雲好笑地看著她:「為什麼不可以。」
他看到少女的目光游移一瞬,然後小聲說:「感覺從你的口中說出這種話,有點怪怪的。」
葉懷昭有點不習慣,但詭異的是她感覺自己好像又不太驚訝。
難道又是她混亂想不起來的記憶作祟?
胡思亂想間,葉懷昭聽到謝遲雲說:「我在進入丹河秘境前已經提前訂好了客棧。夜深了,師妹要不要去休息?我們明日一早再啟程回去。」
她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身體和精神的疲倦。
修仙者不容易感覺到疲憊,但不代表修仙者不需要休息。
葉懷昭在丹河秘境中待了整整九日,因為提防著偷襲,這九天中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白天中也一直高強度地和人打架,更別提方才在枯榮山頂還吐了血。
現在鬆懈下來,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酸脹無力,在不斷叫囂著柔軟的床鋪。
謝遲雲的一番話堪稱是雪中送炭。
葉懷昭非常感動,決定明日主動給他帶早膳。
謝遲雲訂的客棧甚至是石清鎮中專門為修士服務的客棧,服務極其周到。
葉懷昭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用術法烘乾自己身上的水分,換了件衣裳躺在床榻上。
她盯著頭頂搖晃的帷幕看了幾瞬,不知為何又沒了睡意。
枯榮山上的一幕幕再次在她的眼前閃過,葉懷昭不自覺摸著自己手腕上被染上體溫的鐲子。
她想起月光下眉眼顯得格外清冷的謝遲雲。
又想起他和溫潤外表截然相反的狠厲殺意。
葉懷昭忽然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接著,她給自己身上落了一道隱匿符,拉開窗子,悄悄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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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丹雪覺得葉懷昭腦子有病。
哪個正常人幹得出在大半夜的翻死對頭的窗戶,然後問自己和她師兄怎麼樣這種離譜事情的?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對手』,」葉懷昭擋在她的面前,振振有詞說,「丹雪姐姐難道會不了解我嗎?」
莊丹雪當然了解葉懷昭。
但是……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私生活如何?」面容英氣明艷的少女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很閒?」
葉懷昭:「那我換個問法,我之前來找你的那些時候,我師兄總是在我身旁嗎?」
莊丹雪用指尖點著自己的劍鞘,瞥她一眼,屈尊降貴一般開口說:「十中有七八吧。」
沒等葉懷昭說話,她又嘲諷地牽了牽唇角,冷哼一聲
道:「你問我這些問題,還不如回去問你那些師兄師姐師弟師妹——怎麼,難道你覺得我的話比他們的可信度高?」
她打量著葉懷昭的表情,沒在對方臉上發現什麼被戳中弱點的異樣,又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她也同樣在丹河秘境中待了九天,睡到一半被葉懷昭強行從床上叫起來,此時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點。
莊丹雪抬手劃出一道靈力,不耐煩說:「看在你我多年認識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一句話。」
「謝遲雲是你師兄,是你爹的大弟子。他和你親近,可不一定代表你們關係好。」
「你好自為之吧,葉大小姐。」
第8章 為什麼她一直聽不到謝遲雲的心……
葉懷昭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看到一個扎著雙環髻的少女在長風門的後山瘋跑,身後跟著無可奈何的青衫少年。他的年齡大約與少女相仿,叫她「師姐」。
日頭轉到西山,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少女終於玩累了,她趴在後山涼亭的長椅上休憩,黑白分明的眼珠盯著頭頂肆意飛翔的鳥雀轉動。
青衫少年一邊皺著眉,數落著她怎麼又不愛惜身體云云,一邊將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而少女揪著他的外衣衣角,卻首先聽到了後山外鑼鼓喧天的聲響。
她問:「外面怎麼這麼吵,是有人回來了嗎?」
青衫少年說:「是大師兄回來了,這次能把為禍一方的大妖斬落,大師兄功不可沒。估計是掌門在帶人慶祝吧。」
少女的下巴墊在自己的手背上,她撐著欄杆,臉上的笑意卻漸漸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