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昭被她嚇了一跳,忙不迭地用術法將她強行從地上拽了起來。
「你想讓我怎麼救她?」葉懷昭說,「既有物證,亦有人證,如此確鑿的證據,你莫不是想讓我去劫獄?」
她半開玩笑說:「我要真去劫了你家小姐的牢獄,我也就不用回長風門啦,到時候我就帶著你家小姐和小春一起去私奔。」
謝遲雲無聲地看了她一眼。
葉懷昭有點迷茫地和他對視,然後想起什麼似的,興致勃勃說:「哦,師兄你就負責幫我攔住阿爹!」
謝遲雲微笑著:「不要。」
葉懷昭想說為什麼不要,難道我們師兄妹的感情連這點小忙都不幫的嗎,話還沒出口,旁邊的阿燕就忍不住揚聲說:「那些證據根本就是假的!」
兩雙眼睛同時向她看來。
葉懷昭挑了挑眉:「話可不能亂說,小阿燕。」
阿燕:「我沒有亂說!三小姐平日裡最喜歡阿瑩了,怎麼可能派人去殺阿瑩!」
「小姐的確去過清風觀竹林,可根本沒和什麼魔族見過面,」她抹著淚,哽咽著說,「還有那幾封信箋,三小姐寫的根本就不是那些字!」
阿燕:「徐公子因為徐二公子的事情一向厭惡三小姐,姑爺怎可能說阿瑩是被三小姐追殺的?一定是徐公子編造的!」
葉懷昭望著她:「你怎知庾慎不可能說阿瑩是被你家小姐追殺的?即便是姐夫,也不會了解自己妻妹對婢女如何吧。」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少女忽然意識到什麼一樣,臉色驟然一變。
葉懷昭再接再厲:「你家小姐方才不讓你說出這番話……你應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吧?」
阿燕看著她,肉眼可見在心中糾結著。
謝遲雲雖然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可他知道葉懷昭想做什麼。
他加了最後一把火:「樂壽城因為此事已經鬧了很久了,想必城主也不願將事情拖得更久。」
阿燕:「……」
她依舊下意識地想要隱瞞,但身後院中傳來的聲音、自己額頭膝蓋傳來的火辣辣痛感,無不在提醒著她,你別無退路。
不知過了多久,大約才十五六歲的少女才聲音沙啞地說:「若是我將此事說出來,能救下小姐的性命嗎?」
葉懷昭:「若是你家小姐當真無辜的話——可以。」
阿燕最後看了她一眼,而後低下頭,咬著唇說:「三小姐去青雲觀根本不是同魔族見面的,而是和姑爺。」
一個男人瞞著所有人,和自己的妻妹偷偷在城外見面。
葉懷昭的第一反應是:完蛋,她該不是又要輸掉賭局了吧?
偏偏謝遲雲還道:「你說那幾封信箋內容不對,那本應是什麼?」
阿燕:「是姑爺和小姐……互訴衷腸的信。」
葉懷昭:「……」
在阿燕的敘述下,葉懷昭被迫聽了一個富家少爺愛上一個不該愛的姑娘,由此發展出來的恨海情天的故事。
原來自從趙清潯的母親死後,她在趙家的地位便每況日下。父親的漠視更是助長了旁人落井下石的氣焰,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趙清潯痛苦萬分。
而這時,庾家一表人才的大少爺出現了。
他不僅在暗中偷偷接濟趙清潯,還總是在家中姊妹刁難她時出手救她,教她如何應對他人的惡意。
這番行動下來,很快兩人便心意相通、私下定情。
可好景不長,庾家老爺很快發現了自己長子和趙家那個有半魔血脈的姑娘糾纏不清的事情。
他直接將長子禁足,並強令他和趙家的三小姐斷絕關係,讓他娶妻——也就是趙清潯的長姐。
可即便如此,庾家的大少爺依舊深愛著那個和他心意相通的姑娘,總是私下裡偷偷和她見面。
「——等一下。」葉懷昭匪夷所思的問,「他都成婚了,還同你家小姐往來,甚至一直這般不清不楚地糾纏,連個名分也沒有,這算什麼深愛?」
阿燕柔和地反駁:「可庾公子就是一直在幫小姐擺脫那些討人厭的事情呀。」
葉懷昭覺得還是不對:「那個能將他人記憶儲存起來的留影珠——在這樂壽城中,據我所知只有庾家擁有。」
「如果你說你家小姐當初在竹林中所見之人就是庾慎,那也就是說這留影珠中的記憶被更改替換過,而正是這改變過的記憶釘死了你家小姐。」
葉懷昭看著阿燕,一字一頓說:「你口中深愛你家小姐的庾公子,親手按死了趙清潯的死罪。」
那個訴說故事時滿臉懵懂的少女茫然了。
好半晌,她才結結巴巴說:「可是,可是庾公子是能為小姐拋棄性命的……他之前甚至冒死去救過魔氣不受控制、無差別傷害別人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