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巨響,徐規大腦嗡嗡響,幾乎以為那是自己骨頭全部折斷的聲音。
但他疼得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腦袋,手指碰到額頭的那刻才反應過來那道巨響並不是從他的身上傳來。
少年呆呆地抬起眼睛,塵土紛揚間,看見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被一柄巨劍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巨坑。
葉懷昭踩在虛空中,目光不善地看向慢慢自地洞入口處走來的人——
或者說,是一群頭戴鬼首面具的魔族。
她扯了扯唇角,譏諷說:「躲了這麼久,終於捨得現身了?」
為首的魔族身披猩紅色斗篷,自胸膛中發出低沉笑聲。
他微微轉頭,鬼首面具上黑洞洞的「眼睛」看向桃紅衣裙的少女:「葉仙君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有什麼好驚訝的?」葉懷昭說,「你們以為自己身上的魔氣隱藏得很好嗎?」
魔族似是感嘆般說道:「頌慈仙尊果真妙手回春,原以為葉仙君只能如行屍走肉般痴傻地躺一輩子,沒成想您的感知竟還是如此敏銳。」
面對少女冰冷的目光,他不避不讓,聲音似笑非笑:「無忘川的煉獄之火,您可還記得嗎?」
當世大陸共有三處有去無回的死亡之地。
一處是位於北境極寒之地的白仙府。
一處是位於深海的玉水洞。
最後一處,便是魔界坤脈所在之地,無忘川。
十裏白雪路,十里妖魔道,烈火終年不滅,凡闖入者皆生不如死、有去無回。
一年前,長風門掌門之女葉懷昭被魔族綁架帶走,將其扔去了魔界無忘川。
無人知道她在其中經歷了什麼,也沒人知道她究竟是怎樣從那煉獄之地活著出來的。
世人只知在那之後葉懷昭整整一年沒有出現在世人眼中,而長風門掌門暴怒,若是沒有青冥台的仙首親自趕到南境勸阻,或許人魔兩族之戰早在一年前便打響了。
葉懷昭面無表情地盯著故意說出此話的魔族。
她對於一年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其實並沒有其他人所想的那般在意。
原因很簡單——她根本就沒有那段記憶。
什麼痛苦、掙扎、絕望……這些記憶隨著最後出現的一道白光通通散去。只有煉獄之火烤炙、無法痊癒的燒傷提醒她,自己曾真實地去過那裡。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就會接受他人的嘲諷。
「我改變主意了。」
葉懷昭轉了轉自己的手腕,赤色的靈力在空氣中凝實,地洞中的溫度迅速拔升。
她冷笑一聲:「今日我就讓你真的『有去無回』。」
話音落下,屬於葉懷昭的靈力瞬間暴起,赤鳥啼鳴一聲,攜帶的火焰鋪天蓋地攻向立於地洞入口的紅袍魔族。
紅袍魔族對她的憤怒早有戒備,當下便運氣阻擋,可在魔氣與靈力接觸的一瞬間猛地意識到不對,迅速換法後撤。
——烈火之中,一道刺目凌厲的劍氣同時勢不可擋地攻向紅袍魔族。
這道劍
氣根本毫無預兆,紅袍魔族瞳孔驟然緊縮,在劍氣逼近的前一刻險而又險地召回重劍阻擋,卻依舊被「嘭」的一聲擊退數步。
誰都沒料到謝遲雲與葉懷昭同時動手,就連葉懷昭本人都怔愣一瞬,側目詫異地看向旁邊的男人。
他怎麼動手比她都快?
而在看清謝遲雲神色那刻,葉懷昭的思緒微微一頓。
——他怎麼看起來比她這個當事人還不高興?
無忘川的事情也對他有影響?
葉懷昭的思緒轉得飛快,就在她努力思考謝遲雲和無忘川的關係時,被她思考的本人也在和那魔族對峙。
一身白衣的乘玉仙君手持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含著冰冷笑意看著警惕盯著他的魔族。
「師妹記不記得無忘川之事,與你有什麼干係?」
銀色的靈力在他的身周環繞,葉懷昭的長劍在謝遲雲的手中發出嗡嗡的震動,像是興奮的呼吸。
他抬起眼睫,慢慢說:「你只需知道,今日便是死期。」
魔族伸手擦過自己虎口處被震裂的傷口,嗜血的眼眸緊緊盯著說出此話的男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冷笑一聲,揮手下令道:「動手!」
他身後的魔族同時動作,漆黑的魔氣瞬間充斥整個地洞,靈力與魔氣碰撞,無數道術法炸起。
緊緊貼在石壁邊緣的徐規瑟瑟發抖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盡力地縮小存在感,向後一寸一寸地挪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