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的人只有葉懷昭一人,可她如今還沒破天罡境,無法破開禁制。
若從此處來看,魔族的確有絕對的優勢。
那些骯髒的罵聲從魔族嘴中一連串地冒了出來,可拿著燭台的男人充耳不聞。
禁窺伺、禁竊聽、禁追蹤……一道又一道的陣法在這小小的牢房中落下,繁複的圖紋交疊出密密麻麻的虛影,靈力在此處節節高漲。
魔族謾罵的聲音越來越小,當最後一道「阻隔魔氣」的陣法疊在四周石壁上時,他終於止住聲音。
他本能地覺出不對:「你、你想做什麼?」
「是山槐派你來此試探我師妹的吧,」謝遲雲放下燭台,溫聲說,「師妹若是死了,那正合她意;若是沒死,也會試圖將她留在你體內的禁制解開。」
「若是禁制未能解開,那便意味著師妹的修為還未突破天罡境,她好進行下一步布局。」
白衣青年慢慢走到神色僵硬的魔族身前。
他伸出手,按在魔族的脖頸上。
他淺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像是透明的冰塊。
「若是破開了禁制,那麼就會被她留在你體內的術法反噬,再受重傷。」謝遲雲一字一頓,似是感嘆般說,「真是好算計啊,六殿下。」
魔族傷痕累累的喉嚨感到一陣一陣的窒息之感。
計劃被戳破沒讓他驚慌,可那一點一點、絞住他腦中禁制的靈力讓他痛苦得恨不得以頭搶地。
「你、你明知會被反噬,還敢、試圖破開禁制?」魔族咬著牙,用扭曲的表情注視著身前男人,「哈——我倒不知道,乘玉仙君,竟會尋死?!——」
在魔族因為痛苦而模糊的視野中,忽地看到白衣青年挑了一下唇角。
而後他聽到對方說:「誰告訴你,我會被反噬了?」
禁制被一道與靈力截然相反的力量緩緩撬動。
魔族體內的魔氣穩定不變,但隨著禁制開始破碎,山槐自爆的術法全部攻向那不速之客。
眨眼間,魔族的生命力便迅速衰弱,鮮血自七竅中流出。
他被痛楚折磨得嘶吼,但不知是否因為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被滲出的鮮血浸染,在意識即將消散的前一瞬,他看到了一雙與他一模一樣的眼眸。
——一雙燃燒著魔界煉獄之火,如血的猩紅色眼眸。
禁制徹底破開的那瞬,他聽到白衣青年平靜說:
「滾。」
殘留的術法在魔氣的催動中緩慢遠轉,它汲取著宿主的生命力,沉默地將聲音傳遞給術法另一端的主人。
謝遲雲的手掐著魔族的脖頸,任由殷紅如血的霧氣將他籠罩。
他慢慢抬起猩紅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間的無節制的肆虐中,忽地轉頭。
一身素色衣衫的半魔少女站在牢房外,安靜看著他。
「我將阿娘留下的壓制魔氣的藥帶來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兩清了。」
趙清潯猶豫半晌,還是遲疑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白衣青年:「但是……這種程度的魔氣,你確定能明日不被葉仙君發現?」
第32章 「什麼?我要和他雙修?!……
翌日。
葉懷昭離開前特意去和自己新結識的朋友們告別一番,才不緊不慢地趕去仙舟。
她習慣於踩著時間出現,一向都是最後一個到,沒想到這次上了仙舟,卻聽桑春說謝遲雲還沒來。
一個從來都是等別人的人這次竟然成了被等的,著實讓清楚他性格的葉懷昭詫異一番。
於是等到謝遲雲過了半刻鐘來到仙舟上時,面對的就是自己師妹好奇懷疑的目光:「師兄這是被什麼耽擱了?怎麼這次來晚?」
她一面說,一面習慣性地向他這邊傾身,身上淺淡的藥香瞬間向謝遲雲的方向飄來,
謝遲雲本是下意識想躲開的——
昨日為了解開禁制動用了他壓抑許久的魔氣,後來雖是藉助藥物將其重新壓制了,可正如趙清洵所言,葉懷昭的感知極為敏銳,保不齊就會發覺他身上的異樣。
可他還沒躲開,就見無意識湊到他身旁的少女忽地半路頓住,像是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一樣僵直在原地。
而後,她一寸寸地縮回身子,雙手老老實實地抓住欄杆,和他拉開了距離。
謝遲云:「……」
他微微眯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