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昭以為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她眉間一挑,剛要說難道你也像我之前一樣失憶了嗎,就聽身旁的少年冷冷說:「和你無關。」
莊丹雪這次甚至看都沒看葉懷昭,只一昧盯著伍璋。
「玉水洞對你而言太過於危險,稍不注意便可能有性命之憂,」她下意識說,「我之前說過了,你若是有困難可以直接來青冥台找我,我會幫你。你不要總是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他們出來時正好是日出,穿著青冥台門服的少女站在海岸的船邊,融金似的日光落在她的髮絲上,看上去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放在伍璋的眼中卻無比刺眼。
他咬著牙,忽地爆發似地揚高聲音說:「是,我的修為的確比不過莊仙君,在您看閒庭信步的玉水洞在我這裡是困難重重,我就是比不過您!」
葉懷昭輕輕抬起手,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只有一雙黑亮的眼珠在莊丹雪和伍璋的來回看。
她身邊的桑春已經火速豎起了耳朵
那兩個人的爭吵還在繼續。
莊丹雪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伍璋譏諷說,「莊仙首都不承認我們這些私生子,難不成莊仙君就自覺擔起了長姐責任嗎?」
他的聲音冰冷:「您之前送來的法器錢財我已經分毫未動地送回青冥台了。我不是莊仙君的弟弟,您不必可憐我,更不必對我有什麼額外的照拂。」
「莊仙首隻有您這一個女兒,我們不過是碰巧和莊仙君流著一半相同的血而已,您的善心不必在我們身上浪費。」他像是渾身豎起了保護自己的尖刺,兩雙一模一樣的雙眸對視,「否則,我們只會認為這是您對我們高高在上的施捨。」
趁著莊丹雪怔住的間隙,他直接轉身走了。
「……」
玉水洲的岸邊一時之間只有海風呼呼刮過,誰也沒有說話。
葉懷昭微微睜大眼睛,在心中「哇哦」一聲。
聽伍璋的意思,這種事情莊丹雪應該不是第一次做、也不是只對他做過。
但葉懷昭從來沒聽說過青冥台的莊仙首還發過這種善心,看來她瞞得很是天衣無縫。
就是她發善心的對象似乎並不領情。
莊丹雪臉色極差的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她緊緊抿著唇,葉懷昭甚至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茫然。
但那只有短短一瞬,像是她的錯覺一般。
等她再一眨眼,少女的臉上便重新帶上了葉懷昭最熟悉的那副傲慢面孔。
她轉過頭,從上到下掃視著葉懷昭。
她一眼便發覺了葉懷昭身上千山劍法的氣息。
世上會千山劍法的人除了她就只有莊黎,甚至連沈玉山都不會。
葉懷昭身上這劍意怎麼來的猜都不用猜。
莊丹雪毫不客氣地嗤笑一聲:「竟然還有人會蠢到被幻境中的冒牌貨傷到?」
葉懷昭沒嗆回去,反倒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寧綏冷聲說:「幻境怎麼了?冒牌貨怎麼了?難不成莊大小姐就從沒在幻境中被人傷過嗎?」
莊丹雪:「?」
我又沒罵你,你應激個什麼勁?
她掃了一眼笑得咳嗽的葉懷昭,懶得再搭理這兩人,轉
身向玉水洞的入口走去。
只是臨走前,她還是向葉懷昭拋了一瓶丹藥。
「治千山劍法的傷口。」莊丹雪頭也沒回,「我們之間的債兩清了。」
她的身影在入口處消失,桑春向葉懷昭問道:「她還欠過你人情債嗎?」
葉懷昭捏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之前在問道大會時對她用了紅蓮業火……因為除了我和師尊外無人可解,待在無相宮的時候就順便幫她療傷了。」
當時莊丹雪的表情瞧上去就很不對勁,但葉懷昭懶得管她怎麼想的,反正解紅蓮業火的傷對她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倒是沒想到莊丹雪這人竟然還記住了。
她握著玉瓶抓了一圈,嘀咕說:「刀子嘴豆腐心,活該總是被人冤枉好心。」
葉懷昭來東境只為了去玉水洞找回記憶。但謝遲雲不是,他還需要追蹤山槐的蹤跡找到長風門丟失的秘寶。
左右無事,再加上身上的傷還沒好,她便決定和謝遲雲在東境多待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