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他沒那麼偉大。他想娶她,純粹只是他自己的私心,是他自己的卑劣。
甚至若不是出現了那樁意外,他已經採取別的手段得到了她。
但小姑娘在心裡把他想得實在過於完美,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似的,好像要把他供奉起來一樣。
他倒是有點兒不忍心戳穿她美好的幻想。
不過,目前為了能達成所願,他也不介意披上她想像中完美男人的皮囊。
賀今羨語氣平靜說:「你爸爸過於天真了,真以為你只要嫁給江頌,徐家目前的難關就能順利渡過了?江家是商人,商人最是看重利益,江頌除了想要你,或許還想一併吞沒徐家。到時,不只是你,以至於你全家都會任由江家拿捏。」
「你的爺爺對我父親有恩,在你還沒出生時,徐叔叔他跟賀家來往頻繁,我也跟你爺爺相熟,所以我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徐家這樣敗落下去。」
「其中的原因,你可懂得?你不能嫁給江頌。但只要你一天不結婚,以江頌的手段,是不可能放棄你。甚至,即使你隨便找了個合適的男人結婚,你覺得他做不出強奪你的行為?」
賀今羨:「宜昭,你自己好好想想。」
徐宜昭臉色煞白,無助地喃喃:「我……我沒想過這些。」
就像賀今羨說的那樣。如果江家真的還想徹底吞併了徐家,那她跟江頌結婚,將來只會徹底淪為江頌的籠中鳥。而她要是為了躲避江頌,而選擇了一個合適的男人結婚,對方沒能力護住她的話,她還是逃不開江頌的掌控。
她的身邊,最好的選擇只有賀今羨。
為徐家也好,為了自己也好,賀今羨確實是她的不二選擇。
賀今羨聲音沉悶,笑了笑:「跟我結婚就那麼糟糕嗎?竟是能讓你在我和江頌這種人之間,都很難做出抉擇。」
徐宜昭神魂歸位,緊張地咬了咬唇內的軟肉,她每當遇到很難決定的難題時都會很糾結,更何況是婚姻大事,她總是要顧慮很多。
無論她往哪個方向想,只有跟賀今羨結婚,的確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她想了有多久,賀今羨便耐心等了多久,此時窗外的雪還在飄,道路兩邊的樹木裹了層銀霜,遠遠瞧去像結了晶瑩的果子。
不知過了多久,徐宜昭聽到自己生硬又謹慎地提出請求:「如果結婚,可以先暫時不要公布出來嗎?」
她害怕有人知道。
賀今羨可以理解她的擔憂,「當然,全聽你的。」
話音才落,車子卻忽然掉頭,往徐家的方向行駛。
徐宜昭才從徐家跑出來,現在根本不想回去:「賀叔叔,你是要送我回家?」
賀今羨提唇笑:「才早上十點,時間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麼?」
他視線看向寒意蒙蒙的前方:「我的東西準備齊全了,現在,送你回家取重要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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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徐家時,江頌已經不在了。
徐欣染正在樓下煮奶茶,聽到動靜回頭,見徐宜昭這幅蔫不唧的模樣,心裡只想笑:「昭昭,你還真是搶手啊,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盼著賀臻死了得到你呢。照我說,那江少人是花心了點兒,但對你還是很上心的,這幾天他每天都有送花來找你,你就半點兒都沒感動嗎?」
徐宜昭換下拖鞋進屋,聲音輕軟:「看來你感動了,那不如你嫁給他吧。」
徐欣染聳了聳肩:「但是人也看不上我啊,無論是賀臻還是江頌,他們要的都只是你。」
自從徐欣染攤牌自己喜歡賀臻很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偽裝什麼好姐姐了,這段時間兩人的相處,說話方式都是這樣夾槍帶棍的。
徐欣染是純心讓她不好過,她會故意時不時在她面前提賀臻的名字。
明知道江頌是使用了噁心人的手段,才逼得她爸爸不得不妥協,可在徐欣染看來,徐宜昭就是背叛了賀臻。
見徐宜昭沒回嘴,徐欣染更歡了,低頭倒奶茶笑:「怎麼,是想清楚了嗎?其實江頌也沒那麼差,再說了,賀臻死了都有三個多月,你們之前也根本沒有交往過,只是口頭有個婚約而已,嚴格算起來,你也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他。」
她這話聽起來是開解徐宜昭,其想達成的目的,徐宜昭怎麼會聽不懂?
徐宜昭朝樓上走,輕飄飄丟下一句話:「我從沒有對不起他,但是,你對不起我。」
隨話音落地,徐宜昭的身影也消失在轉角。
徐欣染手中的那罐奶茶,滿到從杯子裡溢了出來,一大半都流到了桌上,她回神後,連忙抽了幾張紙巾擦拭水漬,垂眸,遮住通紅的眼。
回到臥室,徐宜昭翻到了自己鎖起來的證件。
從賀今羨的車上下來後,她也冷靜了很多,現在回想,剛才在車上那樣匆忙答應了賀叔叔,是不是她太魯莽了點兒?
她當時只想儘快甩開江頌,也不想徐家就這樣被江氏吞併。
賀叔叔給的條件實在太誘惑他了。
但同時,他本身的存在,才是讓她最為矛盾。
她現在還不知道,賀今羨要跟她結婚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儘管他已經做出了解釋,但她卻覺得沒那麼簡單。
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