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綁架。」他口吻含笑,坦然道:「怎麼,已經不認得我了嗎?」
溫時熙蹙眉,靜靜想了片刻。
很快,溫時熙開口:「……你是誰?」
男人聞言,嘴邊笑意尖銳一分。
凌霄集團的小公子凌霄,眾星捧月長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遺忘。
「真令人傷心啊,溫時熙。」凌霄道:「你每一場演出,無論是獨奏、協奏、還是歌劇伴奏,我都有前去觀看……我關注你很久了,你卻說不認識我?」
溫時熙冷靜道:「你要是喜歡我的演奏,等我什麼時候接受演出邀請,你可以繼續買票來看。可把偶像綁架到酒店,這已經遠遠超出私生飯的範疇了。」
凌霄搖頭,溫和笑道:「嚴格來說,是你家人送你來的,我真的沒有綁架你。」
溫時熙沉默片刻,此時天已經完全變黑,他無法判斷自己昏迷了多久,更沒辦法從窗外模糊的夜景中推測自己在哪裡。
想到昏迷前的事,溫時熙輕輕皺了皺眉。
他抬手,一邊緩慢朝身上的口袋摸去,一邊問道:「你和我大伯,是什麼關係?」
凌霄晃了晃酒杯,看起來很是愉悅:「準確來說……」
凌霄說著,抬手將酒杯中最後一點液體一飲而盡。
昂貴紅酒發酵得恰到好處,凌霄細細品嘗之後,望向溫時熙泛著燈光的雙眼。
「今天晚上。」凌霄眼中漫出露骨至極的品嘗意味,簡言意賅道:「他把你賣給我了。」
溫時熙愣了兩秒,覺得凌霄的話過於離譜:「……你說什麼?」
「很難理解嗎?」凌霄問:「難道你以為你從小到大得到的一切,所有頂尖教育、每月固定的豐厚生活費,這些都不需要付出代價嗎?」
溫時熙聞言,手掌輕輕握起。
溫時熙:「我有扮演好姜言的兒子。」
「所以你很貴。」凌霄道:「臨港最大的商業地皮,凌家讓價二十億,放任姜家用一個不可能的低價拍走了。」
凌霄解釋著,神色卻逐漸敷衍,像是不願意繼續和溫時熙在這種問題上浪費時間,想趕快進入正題。
他略想了一下,輕輕笑起,問道:「那麼,漫長的今晚,我們從做什麼開始呢?」
安靜中,溫時熙表情冰冷至極。
「你不覺得現在自己說的話很荒唐嗎?」溫時熙問。
凌霄目光下斂,看向溫時熙隱藏在手套下的長指,自顧自道:「我們可以從你喜歡的東西開始,貝多芬、蕭邦,還是李斯特?」
凌霄說著,輕輕微笑起來:「你討厭施坦威,喜歡博蘭斯勒對吧?我特意為你準備了一台。姜伯父說你很聰明,也很懂得趨利避害,就算初時不快,在認清形勢後,也一定會乖乖聽我的話。所以,如果你真的願意合我心意的話,我們今天也可以只談音樂。」
溫時熙眉心擰起,一言不發。
凌霄輕輕「啊」了一聲:「對了,說到這個——我想聽你再彈一遍,去年聖誕在貝朵斯特劇院彈奏的那首《少女的祈禱》。」
床頭暖光中,溫時熙聽著眼前人自說自話,很快,他莫名露出一點笑意。
溫時熙發覺,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溫時熙開口,不咸不淡地諷刺道:「巴達捷夫斯卡女士要是知道自己的代表作被你這種人喜歡,會氣得活過來的。」
凌霄微笑,評價道:「是很適合你的曲子,溫時熙也很像少女。」
至少從外形看,床上的青年青澀又乾淨,看不出一點與香艷傳聞匹配的模樣。
「用少女形容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有些過分了。」溫時熙起身,一片摩擦聲後,從床邊站起。
輕微的眩暈感中,溫時熙輕輕扶了一下牆。
屋中的恆溫空調十分乾燥,帶動體內的燥熱與不耐。
溫時熙想了片刻,站在床邊脫下微皺的西服外套,露出內里的黑色襯衫來。
襯衫微微舒張,又被褲子束縛在皮膚上,勾勒著清瘦的細腰。
他扶著牆面靜靜站了幾秒,略想了片刻。
姜斂對他的評價十分客觀,只是並不準確。
他不是趨利避害,只是總覺沒必要為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來難為自己罷了。
隨即,溫時熙開口問道。
「那台博蘭斯勒在哪?先帶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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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明亮的酒店大廳中,幾個男人一路走入。
姜權宇沒有露面參加容雅瀾的追悼會,可姜家繼承人突然回國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迅速傳開。
他忙了一整天,見了形形色色的許多人,終於回到下榻的酒店。
酒店今日恰好有一場晚宴,是由藝術團舉辦的蒙面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