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抬手,越過溫時熙的身體,將紅酒杯放在鋼琴上。
他並未露出被人戳穿的窘迫,想來兩人都心知肚明,沒人會用二十億去換一首曲子。
「既然如此,聽說溫時熙很開放,從來不挑alpha。」凌霄前傾,覆上溫時熙的後背。
襯衫輕軟,體溫剎那溢出。
「不過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不止這個,你喜歡什麼姿勢?」凌霄口無遮攔,聲音越發暗啞:「要試試在鋼琴上嗎?還是說,我們回到床上?」
不只是臨時標記,和高額籌碼對等的東西,只能是溫時熙整個人。
當然,也包括他的音樂,和他的身體。
此時此刻,溫時熙體內還殘留著屬於程軒的香草信息素,在這樣的氛圍中,顯得十分晦亂。
就好像溫時熙這個人,在由樣貌、家世所鑄成的華麗古堡中,其實到處一片空洞,更是遍地布滿狼藉。
凌霄口中不悅瀰漫:「等我們完成終身標記,你體內這股信息素就會消失了,對吧?」
低語中,溫時熙目光平靜,注視著凌霄剛剛放在鋼琴上的酒杯。
格外相似的畫面和語調,讓一段封塵已久的回憶漸漸浮現。
溫時熙覺得,自己好像記起凌霄是誰了。
長相醜陋又總是缺著一顆牙的年幼客人,因為家教欠缺,每次前來,都喜歡使喚他彈琴伴奏,還會把各種各樣的雜物隨手放在他的鋼琴上。
溫時熙歪了歪頭:「原來是你。」
凌霄聞言,微微側頭,沒聽清溫時熙說的是什麼。
疑惑間,凌霄剛要開口詢問,下一秒,只見溫時熙忽而回頭。
兩人離得很近,這樣的回頭,幾乎和投懷送抱沒什麼區別。
只是溫時熙手上動作極快,從襯衫口袋中抽出一支黑色長筆,朝身前送去。
下一秒,電流滋響轉瞬而過,凌霄忽而倒地。
強烈的疼痛感中,肌肉猛烈收縮,如同撕裂一般。
加載在鋼筆硬殼中的小型電擊器電壓不穩,凌霄並未失去意識,只全身深陷在可怕的攣痛里。
他跌坐在地,仰頭看向溫時熙,露出一臉錯愕表情。
電流餘響很快消散,只剩刺痛經停。
溫時熙表情如舊,身體微斜靠上鋼琴,一邊重新將電擊器夾回襯衫口袋,一邊道:「好驚訝的表情啊,凌霄。」
到底要有多自大,才會認為一個常年遊走在各個alpha之間的omega,會沒有自保的手段?
凌霄聽溫時熙喊出自己的名字,露出一抹十分複雜的微妙表情。
溫時熙一手拿起凌霄放在鋼琴上的酒杯,舉到眼前後,指尖驟然鬆開。
酒杯在視野里不斷下滑,重重落在地上後,在脆響中碎裂,朝四面八方飛濺。
「嗯,我想起你是誰了。」溫時熙微笑道:「你是小時候那個既難聽又討人厭的小提琴。」
凌霄聽到溫時熙的話,意外之餘,喉嚨一陣發緊。
溫時熙說著,緩緩彎腰,從地上撿了一片酒杯碎片。
繼而,他緩緩邁步,走到跌坐的凌霄一旁。
「大伯是個計劃周詳的人,所以現在不會人知道我在這裡,對不對?」溫時熙蹲下身子,緩緩問:「所以就像你敢隨便要挾我一樣,我現在對你做什麼,也都不會有人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沒錯吧?」
溫時熙用指尖捏著那枚玻璃碎片,輕輕抵上凌霄的臉頰:「你剛剛說,你想聽少女的祈禱……現在換成你,我給你個機會,向我祈禱吧?」
凌霄有人生之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要挾。
溫時熙兒時軟糯可欺的樣子漸漸浮現,與面前這個一臉冷清的青年根本沒有一點相似。
凌霄忍著聲帶處的肌肉酸痛,一字一頓道:「變了很多啊,溫時熙。」
溫時熙:「嗯,人總要長大麼。」
凌霄輕輕咬牙,聲音閃著狠厲的味道:「那既然這樣,我們可以敞開天窗說亮話了。」
溫時熙:「你還是先求求我不要手抖,以防我不小心,在你難看的臉上在添條傷疤吧。」
凌霄雙眉死死擰起,不知道溫時熙到底哪來這麼大膽子。
可他沉默片刻,語調還是漸漸軟下:「……至少有一點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一直沒有忘記你,今天之後,我會把你一直帶在身邊。你也記起小時候的事了,對吧?我們的合奏完美無瑕,我知道,你也需要我……至少比起其他人,我更懂得你的音樂,不是嗎?」
電流殘留下,凌霄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傳來一陣裂痛,可他沒有停下,只神情晦暗,徐徐問道:「你難道就願意在簡家,做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人嗎?一個生殖腔發育不全、無法生育的omega,比起之後被姜斂當做廢棋去聯姻,和我在一起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