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熙搖頭。
「隨便是誰都可以。」溫時熙道:「只有哥哥不行。」
姜權宇眼中一片暗涌,疏離糾纏著親緣,始終徘徊在兩人之間,近在咫尺又自欺欺人。
姜權宇:「隨便是誰都可以?」
一時間,溫時熙聽著姜權宇重複自己的話,莫名沒有回覆。
他的心臟荒穢逼仄,卻在安靜中輕響不休。
溫時熙視線微垂,看向姜權宇的衣襟。
「對,隨便是誰都可以。」溫時熙道:「你所看重那些能力、名望、家世,我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那個人是廢物還是垃圾——」
姜權宇眉頭緊皺。
溫時熙說著,輕輕抿唇。
薄唇淺淺開合,在他和哥哥之間,提到一個幾乎禁忌的字眼。
「你想我找到愛人,過上幸福安定的生活,認為這就算是補救?可我不要任何人愛我。」
對溫時熙而言,現在他只需要alpha與omega之間,那樣依附生存的關係。
櫻桃爛到最深處,入口玫紅外皮包裹著的,就只是一片糜爛的深褐。
溫時熙說著,清冷的眼眸一片緘默:「我不需要一顆漂亮的真心,那對我來說太虛假了,我只會糟蹋它。」
不遠處的小熊玩具輕望兩人,圓眼中,折射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光亮。
姜權宇耳邊,迴蕩著七年前那晚,溫時熙顫抖的語調。
——為什麼不要我?
——為什麼我不能永遠是哥哥的弟弟?
姜權宇乾涸的唇欲言又止,眉心焦躁擰起。
漫長的安靜中,姜權宇仰頭,看向潔白的牆壁。
喉結顫震發音,含著無盡的無奈。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
溫時熙:「不要管我。」
姜權宇:「我不管你,你早就被帶到凌家,成為凌霄床上的玩物了。」
「那也不要管我。」溫時熙道:「說起在床上的玩物,哥哥和凌霄相比,有任何區別嗎?」
被alpha控制在身下肆意玩弄,無休無止的啞嚀混雜著喘息,那樣的場景,溫時熙無數次在噩夢中重溫,除了仍會驚醒,已經不會再懼怕了。
昏暗屋內漂浮著多日未曾通風的閉塞氣味,既潮濕又陰冷。
溫時熙說著,雙眼輕眯,口吻忽而柔軟,帶上一點氣聲:「這麼說來,哥哥忍得很辛苦吧?……也很想再在我身上留下各種痕跡吧?」
清透嗓音含著輕佻,拖出旖旎的尾音。
姜權宇垂目,直勾勾看著溫時熙的臉,眼中一片翻滾而來的墨色。
「溫時熙。」姜權宇口中幽暗,比夜色更加深邃:「住口。」
溫時熙眼裡細閃著昳麗的柔色,絲毫不加收斂。
他眸中帶著故意為之的純真,清冷嗓音卻迤邐又婉轉:「說起來,我一直很想知道,七年前的我,哥哥自己親手養大的omega,對哥哥來說,味道合心意嗎?」
發問一再越界,克制在西服下的血流滾燙幽暗,不悅呼之欲出,呼吸間卻又充滿克制,姜權宇一字一頓:「是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他的弟弟,學壞了啊。
溫時熙朝前探身,貼近姜權宇的臉:「誰呢,那麼多人,記不清了。」
隨著靠近,溫時熙身上的信息素一同逼近。
那片沒有味道、只泛著點點寒涼的雪香,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分界線,隨著溫時熙一同襲來。
涼意沒入身體,姜權宇瞳孔輕縮。
雪影輕入海面的情景,像殘影一樣,與這股味道一同出現。
姜權宇輕輕咬牙,猝然後退一步。
他靜靜凝望著牆壁前的溫時熙,神情徹骨透涼,像極寒時節刺心剜骨的海風。
溫時熙露出一點不解,看向姜權宇後撤的身影。
幾秒後,姜權宇輕輕闔眼。
繼而,男人周身卷著濃濃寒涼,一言不發,邁步轉身朝門口走去。
溫時熙一愣,看著姜權宇邁步離開的背景。
溫時熙莫名片刻,繼而神情輕頓,心中猝然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