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斂想了想:「我沒聽她提過,只知道她之前參加慈善活動,捐了一顆鑽石到——」
姜斂說著,聲音忽而停下。
臥室中,姜斂一臉嚴肅。
容雅瀾那兩顆鑽石,是一起在香港買的。她捐了一顆鑽石到福利院,而溫時熙在得到另一顆鑽石後,第二天一早就也去了那家福利院……這實在不能簡單看做是巧合。
「盯著溫時熙。」姜斂陰惻道:「正好,趁著姜權宇不在國內……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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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後,陽光四溢的福利院一角,院長正在帶溫時熙參觀院內新蓋的科學種植角。
頗為簡易的「大棚」內,幾十個小花盆擠在一起,嫩綠的枝丫舒展在空氣中,雖然是寒冷的冬天,仍然充滿生機勃勃的色彩。
溫時熙拿著銀行卡,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院長淡淡道:「卡里有十二萬六千,是我上大學時攢的錢,本來有別的用,但現在用不到了,捐給福利院的話,也算是我用這筆錢,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院長低目,看了看溫時熙手裡的銀行卡。
「你確定嗎?」院長問:「如果是上學時攢的,應該很辛苦吧。」
溫時熙聞言,微微垂目。
暖陽照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一層毛茸茸的亮邊。
「其實……也不怎麼辛苦。」
溫時熙已經看過容雅瀾留下的東西,知道姜權宇在為什麼而痛苦。
除去那些帳目明細、錄音和照片,在容雅瀾留下的親筆信里,容雅瀾還告訴了他有關七年前的某些細節。
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姜權宇喝下的咖啡里,含有可以促使alpha進入易感期的激素藥。
是姜斂給姜權宇下了藥,又告訴姜權宇,溫時熙準備了很多錢,要和其他人一起離開。
容雅瀾怕溫時熙在得到這些文件時,仍然不肯原諒姜權宇,所以將這些秘密一併告知。
可即使如此,也許是容雅瀾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姜權宇自己以外,就只有溫時熙,會替哥哥守護這些東西。
溫時熙曾經以為,姜權宇如此霸道、不講道理,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加害者。
可原來,姜權宇也是受害人。
溫時熙靜靜道。
「比起我愛的人所承受的事情,算不上辛苦。」
院長微微一笑:「你的確長大很多啊,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總是不說話,只有附近中學的音樂老師來做義工,帶著大家彈琴唱歌時,你才會露出一點興趣。」
溫時熙聞言,還是很不解:「福利院有這麼多孩子,這些我小時候的事,您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
院長聞言,露出一點悵然。
兩人來到種植角一旁的長椅上坐下,微風拂過,院長轉頭,看向院裡跑來跑去的孩子們。
「我接手這家福利院這麼多年,其實只有你,不算是孤兒。」院長道:「你應該不知道,其實你當年在福利院時,總有一個男人跑來福利院門口,隔著那扇鐵門看你。」
溫時熙聞言,雙目微微睜開。
「那應該是你的父親,可他看起來十分瘦弱,衣服也總是破破爛爛的。一直以來,我盡全力照顧這些孩子,其實很憎惡那些不負責任的父母,可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想……也許這些孩子的父母,的確是有什麼無計可施的原因,才會離開自己的孩子吧。」
院長說著,微微揚了揚頭,看向遠處。
「不論怎麼樣,我都希望這些孩子,能生活在充滿愛的環境裡,願意去相信愛。」
對溫時熙而言,關於父母的回憶,刻在記憶里最無關緊要的角落。
卻忽而,又在冬日寒涼的陽光里,變得鮮活起來。
溫時熙低著頭,淡淡應了聲:「是嗎,就是可惜,我完全不記得有人在鐵門外看過我了。」
一直以來,溫時熙的父親,都是那個刻薄的大提琴家溫爾昀。
不過還好,他還記得那個陌生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所以,溫時熙可以用想像的。
溫時熙轉頭,朝不遠處的新大門看了看。
溫時熙忽而覺得,這麼說來,他好像比許多人都幸運。
因為愛他的人,好像比他知道的,要多出許多。
光線透過乾枯枝丫,灑在白皙的臉頰,映出晃動的樹影。
院長抬手,拍了拍溫時熙肩膀:「走吧,我們去辦捐款手續。」
院長說著,從長椅上起身,慈祥笑道:「如果你想看的話,我還可以給你看看你雅瀾阿姨之前的捐款記錄,真是好大一筆錢,幫了我很多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