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敏捷迅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地|下|黨出身藏信物呢。
藏完了轉頭對著宋軟說:「沒事孩兒,你就在這眯一會兒,好了嬸叫你。」
聲音那叫一個溫柔和善,在她家估三歲以上的娃娃都享受不到這個調調。
但凡臉皮薄一點的,估計已經站起來紅著臉推辭了,但宋軟臉皮厚,她從善如流、穩如泰山、從容道謝、理直氣壯。
——笑死,她那樣「無私奉獻」不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嗎,她值得!
大隊長媳婦現在對宋軟的濾鏡和她帶來的魚一樣大,那是半點沒覺得她這樣有任何不妥,只覺得這閨女敞亮,不像別人不推來推去地較著麻煩。
「瞧這閨女,閉著眼睛都這俊。」
她發自內心地誇了一句。
大兒媳:……6
她眼不見為淨地轉頭開始收拾魚,宋軟帶來的魚雖然挺大,但畢竟吃飯的也有大幾十號人呢,一人一筷子估計就差不多了。
於是魚被切成了極薄的小片,和蘿蔔白菜一起熬成了一大鍋奶白色的湯,上面還奢侈地滴了幾滴豆油,一把翠綠的蔥花在白湯中飄蕩,濃濃的香氣飄出來,聞著就叫人直咽口水。
另一鍋是雜糧飯,別看是豆子土豆一起煮的雜糧,好歹是乾飯呢,要不是剛秋收完隊糧食里還算富裕,哪裡吃的上?
但在東風大隊,這已經是頂頂好的一餐了,沒看見連大隊長家的大兒媳眼睛都快直了嗎!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隊長媳婦沒好氣地罵了一句,但到底是自家的媳婦,順手從雜糧飯里撿了塊土豆捏成個小飯糰遞過去,「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大兒媳嘿嘿笑著咬了一口,把飯糰用手絹包起來放進兜里——她家虎頭還在長身體呢,老吵著吃不飽。
其他人各自舔掉嘴角的渣,望天的望天,蹬地的蹬地,均是一副沒看到的樣子。
雖然按理說在廚房幫工的也要跟著那些上工的一起分飯,但也沒有人真的老老實實四手不伸的——老話講得好,大旱三年,餓不死廚子嘛。
路過宋軟的時候,隊長媳婦狠狠地從雜糧飯里舀了一大塊,啪得一下懟進宋軟嘴裡:「小宋知青,吃!」
宋軟猝不及防,被噎得眼淚汪汪。
隊長媳婦還以為這可憐孩子都餓出眼淚來了呢,又狠狠舀了一塊,緊跟著懟了進去:「沒關係的孩兒,吃!」
宋軟覺得自己像以前看過的動畫片裡被湯姆貓灌食的小黃鴨,一勺一勺又一勺,好不容易艱難地咽下去,見隊長媳婦還有要動手的意向,嚇得連連擺手。
「夠了夠了嬸兒。」
隊長媳婦意猶未盡,正巧外面傳來下工的銅鑼聲,不得不收手。
指揮著幾個幫廚嬸子把飯菜搬出去,不忘小聲叮囑一句:「把嘴擦乾淨了出來啊。」
那是,她又不是傻的,頂著飯粒子出去明晃晃地告訴大家:啊,對,我就是偷吃了,你能拿我怎麼著吧?
這不是廁所里打燈籠——找死(屎)嗎。
現在這個年代,為了一顆雞蛋半碗米打成烏雞眼的可不算少呢。
今天的人格外積極,下工才響沒多久呢,已經一窩蜂地擠到大隊部門口,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大鵝,鐵盆子一放,齊刷刷地伸長了頭。
「真有魚肉!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小指頭那麼大一塊!」
「還是乾飯呢!」
隊長媳婦拿勺子猛敲盆邊,聲音和炸雷一樣吼道:「都排隊!排隊!」
刷得一下,一條蜿蜒的隊伍瞬間出現,咋一看大致整齊,實際暗潮洶湧。
比如有的慢了一步的不滿地推搡著前面的人:「你咋站我前面?!」
前面的人也必不可能相讓,抽著手肘子划船似的往後懟:「撒開,老子一直就是站這的,你自己反應慢了怪誰啊?!」
「我去你奶奶的……」
雖然底下你戳我一下我懟你一肘地暗中相鬥,但還是沒人真的出去——那不就便宜後面的人了嗎,他們又不傻!
大隊長媳婦扯著嗓子:「這魚是小宋知青抓的,飯也是小宋知青燒火幫著做的,咱東風大隊的人可不像隔壁周家屯那樣不講良心,第一份給小宋知青打,沒毛病吧都?」
別說大傢伙兒本來就覺得自己占便宜,又還扯上了老仇敵周家屯,那自然不能承認自己和他們一路貨色,當即紛紛應聲道:
「沒毛病!」
「打打打!」
「哪個有問題趕去周家屯!」:
「嬸兒你快點吧,人要餓過去了。」
有些小青年嬉皮笑臉地開玩笑。
大隊長媳婦沒好氣瞪了他們一眼:「都說些什麼話!還不呸一口!」
然後咵嚓把勺子往盆底下猛地一捅,舀了滿滿一堆尖的菜朝宋軟氣勢磅礴地一喊:「來孩兒,把碗伸過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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