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明白了,趙為軍便也不說話了。
孫婆子不可置信地吼叫道:「趙三柱那個狗東西連累你了?憑什麼啊?」
「幹什麼呢!」在門口密切關注這個病房的護士探出腦袋,吼道:「安靜點,別的病人也要休息!」
孫婆子不服氣,但也知道現在這個話題有點敏感,於是忍著氣壓低了聲音,又問了一遍:「憑什麼啊?」
趙三柱的事一出,到底對他有影響——對男人耍流氓,作風問題都沒有這麼離譜的,後來又查出了貪污,數額還那麼巨大。偏偏趙三柱一是他的推薦人,二又還是他親叔……他受影響簡直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但叔叔到底是他的恩人,他做不出他一出事就劃清界限行為來——這也會叫領導和戰友們看不起,軍隊裡最講究的就是情義——誰敢把後背交給一個恩人一出事就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最起碼趙三柱可從來沒對不起他!
本來這一次他是要提乾的,但優秀的人那麼多,他趙為軍也沒有頂頂優秀到不可缺少的地步,又有其他對手的虎視眈眈,可想而知就泡了湯。
不僅如此,這種升職的機會幾乎是一步錯步步錯——就算以後他好運又能升職了,難道下一批的對手就不會攻擊他這個點嗎?不會誇大其詞嗎?
他在軍隊裡又沒有靠山。
不如趁現在上頭的領導還有愧疚,直接轉業回來,還能被安排個好職位。
雖然心有不甘,但他還是努力安慰老娘——或者說安慰自己:「沒關係的娘,我現在轉業好歹還是公社幹部,也能更好地照顧您呢。」
另一個病房,王雪終於想起了隱患未除——在那個光團記憶里,挖出她身份的趙為軍,利用她身份的是趙三柱,現在趙三柱不知道為什麼不和書里一樣還在東風大隊當村支書,而是被下放到農場,但是趙為軍還在啊!
更別說她剛剛那樣凶地打了趙為軍和她媳婦,萬一他們想報復呢?!
想到夢裡她被下放到農場過的慘像,她深深地打了個寒顫——不行,她絕對不能落到那樣的地步。
偏偏趙為軍是個軍人有身手,就憑她根本弄不死。
就算是弄死了,以他軍人的身份,公安肯定會徹查到底的。
王雪不得不拋棄這個想法,但又一時想不到其他的。
她皺著眉放空目光,正好看見了一邊的王浩。
「浩浩,你來。」她難得和顏悅色地對著跟個小雞崽一樣縮手縮腳站在她身邊的王浩說。
王浩有些受寵若驚地挪了過來:「怎麼了姐?」
王雪盯著他,問:「浩浩,你覺得怎麼什麼情況下,你覺得一個沒有血緣的女人和你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即使她有不好的,你也不能揭穿,還得幫她掩蓋?」
王浩被她問得一愣,手使勁抓了抓頭髮:「一根線上的螞蚱……我媳婦啊?」
王雪眼睛一亮,然後想起趙為軍已經有劉小娟當媳婦了——再說,她也看不上趙為軍,長得也就一般,還只是一個小排長,連隨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劉小娟還得討好家屬院裡的其他軍嫂,忒憋屈!
還不如她爹呢,她爹好歹是憑自己的級別正兒八經地被分到家屬院的,轉業也是去了大城市,哪兒像趙為軍又被分了回來,說是錦衣還鄉,也就能在這一畝三分地裝相,跟個土鱉似的。
於是她搖頭:「不行,重新想。」
「啊???」王浩一愣,見著姐姐十分較真的神情,終於疑惑了:「姐,你問這幹什麼啊?」
王雪眼睛一瞪:「叫你回答你就好好回答,問那麼多幹什麼?」
到底是多年淫|威在哪兒,王浩哆嗦了一下,乖乖摳著頭髮冥思苦想:「那……那,那或許她手上也有我什麼把柄?」
王雪眼睛一亮。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那本書,但是那本書到底是以趙為軍為主角的,當然是一片的高光偉正,即使有那麼點隱隱約約的未盡陰暗面,憑王雪的腦子她也看不出來。
但是沒有關係!她媽說了,沒有把柄就創造把柄!
不過這種事情就不能讓王浩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沒腦子東西知道了,她媽還說了,事以密成!
王雪睨了王浩一眼,跟趕小狗似的揮了揮手:「去去去,去國營飯店給我買點飯過來,我快餓死了!」
王浩磨磨蹭蹭——他們帶來的錢票雖然還有一些,但還不知道要在這裡生活多久呢——而且,而且,他還想……
他想起剛剛看到的宋軟那樣漂亮的臉,還有看熱鬧時閃閃發光的眼睛,臉都紅了。
王雪見他跟火上茶壺似的一邊發紅一邊嗚嗚囔囔不知道在磨蹭什麼,煩從心頭起:「還不快去!沒看見我受傷了嗎!我得補補!」
王浩被吼得一窩脖,不情不願地出了病房門。
硝煙漸漸散去。
好一場酣暢淋漓的武鬥表演。
出了要打掃戰場收拾尾巴的人——譬如大隊長——崩潰,對於觀眾來說,確實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演出。
交戰雙方都被隔開了,保衛科的小伙子們還虎視眈眈地站著,眼見著表演就要結束,東風大隊的隊員們一個個意猶未盡地拍拍屁股準備離開。
一邊走一邊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