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桓點頭,「知道了。」
「哦喲行了,別吵了,啊。」古鷹丟一包麻辣魚,噗一下,落入女人懷中,「古桓還小。」
女人一邊撕包裝,一邊罵罵咧咧,「小小小,你和他爹一個德行,哪兒小了?我是他這麼大的時候,我都洗衣服做飯了。」
女人是古鷹的姐姐,大不了他幾歲,名叫古臻,說話做事向來很沖,古鷹習慣她這一作派,這嘴總得理不饒人,心腸倒不壞。加之他也知道古臻上半生都過得很不容易,古鷹對她可謂言聽計從,能順著絕不逆著。
古鷹家裡爹媽都慣他這個兒子,重男輕女,對大姐不聞不問,古臻小時候恨死了古鷹,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弟弟——不能怪她,古鷹闖禍,挨罵的永遠是古臻,古鷹夾在他爹媽和他姐之間,里外不是人,也不敢有什麼大動作,聽話懂事,一直到十五六歲叛逆期——這叛逆期如龍捲風般襲來,從他撿到一把貝斯開始,到他無意間發現自己性啟蒙對象是個男生,再到紋了個中二彩虹紋身(他本人卻從不試圖掩蓋這些中二往事),這些事兒也不知怎麼回事(事實上是古臻說的)就讓爹媽知道了,爹媽被氣昏了,古臻,相反,居然看這弟弟順眼了些,某種意義上的同仇敵愾,關係慢慢緩和。他這一家四口人,關係彆扭得像那中國結,緊密卻無解。
室內飄著淡淡的麻辣味,古鷹無奈,「時代不同了嘛。」
「不是你孩子你當然說得輕鬆。」古臻吃完麻辣魚,抽紙巾擦嘴,紅油蹭到她嘴巴上,像是抹了胭脂,眼神冷冷冰冰,「你什麼時候去看看你爹,你娘快煩死我了,天天打電話問我,我說她就不能直接聯繫你嗎?」
「最近忙。」古鷹從塑膠袋裡掏出一包雪餅,自顧自吃起來,吃得嘎嘣響。
「藉口。」古臻剜他一眼,沉默半晌,空氣里只有古鷹吃雪餅的聲音,喀喀喀像只大老鼠。
她想起來小時候家裡經濟條件不好,一個月只能吃一次零食,當時有一種餅乾,一包有六片,薄薄脆脆的,香蔥味,古臻很喜歡。每次開一包,都是她一片,爹媽各一片,古鷹三片。但古鷹會偷偷留一片給她。
古臻瞧一眼坐在一旁安靜吃糖的兒子,弄得滿手都是,她嫌惡地抽出一張紙巾塞他手中,緩緩問古鷹,「最近有啥情況沒有?」
「什麼情況?」古鷹抬頭,蹭掉嘴角的粉渣子,「哪方面?」
「......」古臻翻了個白眼,「三十多了吧你,怎麼還沒個對象呢?非要我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淒悽慘慘戚戚是吧?」
古鷹讓她這繞口令給弄暈了,躲開他姐赤裸裸質詢的目光,打哈哈,「哪有三十多,這不才剛過,急什麼。」
古臻狹長的眼睛輕輕一眯,「你從小到大沒什麼事兒能瞞得過我,快說。」
古鷹讓人咄咄逼得沒辦法,清了清嗓子,喝一口茶水,「寧珵鈺。」
「寧什麼鈺?」古臻疑道,「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