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鷹正用小抹布擦拭茶台多餘的水漬,聞言抬起眼看向寧珵鈺,「能,今天沒單。」
「嗯……我想試試。」
「珵鈺,這個紋了就紋了,沒有試一試的說法。」
其實有,像延佇忽悠遊霧弄了一個空針,隨著時間消磨淡出視野。但古鷹不想告訴寧珵鈺,他比誰都想在寧珵鈺身上留下他的痕跡。
「你有什麼具體想法?」古鷹見寧珵鈺猶豫,說,「不想太明顯的話,可以弄在衣服會遮住的地方。」
寧珵鈺思索著哪一塊皮膚或許可以弄一個不大不小的紋身,或許不會後悔,古鷹的視線上下巡了他一圈,最終落在他腰際往下的位置,「右腿的大腿外側,怎麼樣。」
那是寧珵鈺傷疤生長的地方。
寧珵鈺答應了。
古鷹打發延佇游霧出去玩,從內鎖上店門,拿來平板,打開繪圖軟體,琳琅滿目的紋身圖案讓寧珵鈺微微吃了一驚,「你讓我仔細看看你的疤痕。」
內室開足了暖氣,寧珵鈺褪掉長褲,又拉起平角褲,露出猙獰的傷痕,其實當年如果找個好點的醫生能讓疤痕完全消失,而不是放任它生長。疤痕不大,卻像一道閃電,劈在白皙的腿上,平日遮在內褲中,不見天日,白得更為慘澹。
古鷹拍了個照,「放下吧,冷。」
寧珵鈺套好褲子,不大自在,「你會給每個客人定做圖案嗎?」
「會,他們會提要求。」古鷹放大瞧了瞧傷疤的形狀,沉吟半晌,寧珵鈺只瞧著眼前人滿臉嚴肅和平日一點兒也不一樣,不苟言笑的模樣,有人說認真做事的人很性感,寧珵鈺只知道,古鷹握住筆的手,青筋如柳條散開,骨節似翠竹。
「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
「想法……」
寧珵鈺幾乎沒了解過紋身,說不出個所以然,古鷹於是問他:「傷怎麼來的?」
寧珵鈺縮著肩膀似乎沒有要談論的欲望,「摔的。」
古鷹並非第一次見到這個傷疤,觸目驚心談不上,卻絕不是一句「摔的」這麼簡單,他小時候摔過這麼多跤,從未留下什麼疤。
但是寧珵鈺不願意說。
或者說,他不敢說,他覺得彆扭。古鷹知道寧珵鈺向來如此,自我保護般縮起來,像一隻刺蝟。
「珵鈺,」古鷹放下電容筆,咔噠卡入殼槽,空出手握住寧珵鈺的手腕,不大不小,古鷹能用手指圈住,溫熱的觸感讓寧珵鈺像過了電一樣,酥酥麻麻的,「我昨晚並沒有不方便見你,我姐誤會了。」
寧珵鈺不知為何古鷹提到這個,他眨了眨眼,古鷹溫雅的聲音如潺水,「但我知道你來過,我沒去找你。」他捏了一下寧珵鈺的手腕骨,寧珵鈺聽到這裡本能想要抽出手,古鷹不輕不重按在了自己腿上,「我想說的是,你可以對我發脾氣,也可以來質問我,你有什麼訴求你就告訴我,你來找我,僅僅需要說一聲就行了,告訴我就行了,讓我知道,很容易的事,哪怕沒有任何理由,我永遠能理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