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的邊緣被她拍裂了一角。
顏驚玉面不改色地朝後躲了躲,接著道:「不過你們魔主已破魔神,你們這群小妖怕不是他的對手,若能聯合一些大妖……」
身畔忽然投下陰影,莫夏猛地將露出原形的耳朵和爪子縮了起來,全身緊繃地眼觀鼻鼻觀心。
顏驚玉也眼觀鼻鼻觀心,沒有去看窗口的陰影來源,直到廖忱開口:「看來他已經吃好了,把東西收下去。」
莫夏動作極快,揮手將桌子一掃而空,化成一隻毛茸茸的小獸飛速竄遠。
「你可真是閒不住。」廖忱從窗前走過,顏驚玉火速從小榻下來,直衝床上的一堆書本,剛鑽進去,廖忱便已經來到近前:「顏祈,你果真該殺。」
顏驚玉不搭理他。
「妖族至純,若不學些你們人族的那些彎彎繞繞,他日他們便只能如當年的我一樣,被你這種人耍得團團轉。」
「……」顏驚玉嗓音很輕:「你又不是妖族,何須為他們籌謀。」
廖忱拂開床畔的書,顏驚玉又朝裡面挪了挪,在他冷漠的注視下,略略垂眸。
「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就不用這麼惺惺作態了,總歸我既然決定帶你去九嶷山,就沒準備瞞你。」
顏驚玉抬眸,望著那雙漆黑的瞳孔,半晌才扭開臉,沉默地拿起面前的書本,認真地修煉了起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當著廖忱的面,顏驚玉倒沒有再耍詭計,但幾乎每種方式都嘗試了之後,他的身體還是油鹽不進,難以引靈。
顏驚玉一時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慶幸。失望是因為他清楚自己此生再也無緣大道,慶幸的是,幸好救治他的方法並不藏在這些染血的秘籍之中。
三日後,兩人再次來到了上次的那個浮島,這裡是壺天雲海,雲海中萬千浮島,便藏著壺天收納的無數秘境群。時值修真盛會,頭頂經常可以看到或三五成群,或浩浩蕩蕩,或御劍而行,或乘坐飛舟的修士們。
顏驚玉已經明確了廖忱的心思,直接提醒道:「壺天雲海下有禁制,輔以鑒天鏡,我們若飛行前去,勢必會被各方留影珠捕捉到身形,稍傾便會被發現。」
「別耍那些花花腸子。」廖忱道:「雲海確實下有禁制,但禁得卻是移形換影的空間術,只要本尊施法,瞬息便會引來壺天那群老東西的注視,只怕還未找到九嶷秘境就要跟秦仲遊動起手來,屆時這秘境群里那麼多修士,即便殺不死本尊,也是一個大麻煩。」
他看向顏驚玉,用陳述的語氣道:「你想趁亂逃跑。」
「……」顏驚玉一笑,道:「我恐高。」
廖忱同樣一笑:「放心,我飛得很快。」
顏驚玉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他急忙朝對方身上撲去,後者猝不及防給他環住腰,眉頭微皺,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道:「幹什麼?」
「我真的恐高。」顏驚玉臉色發白,道:「廖忱,你能不能找一個法器,飛舟什麼的,載我……」
廖忱直接將他推了出去,顏驚玉只被他扯住了一根手臂,如破布袋子一般騰空而起。
廖忱的確飛得很快,顏驚玉只感覺耳畔風聲獵獵,身體搖搖晃晃,若非依舊被廖忱扯著手臂,整個人只怕已經被風吹遠。
間隙之間,廖忱朝他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發白的嘴唇上,單手伸出,重新將一枚羽狀玉佩掛在了他的身上。
玉佩迅速展開一道靈膜,顏驚玉頓時覺得耳畔喧囂小了許多,風颳臉的刺痛也跟著下降,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廖忱,後者卻再次加快了速度。
「鑒天鏡一定已經看到了你我,但此處這麼多修士,想要分辨出本尊的身份,也還需要一些時間,要在他們趕來之前,找到九嶷秘境。」
他說的雖然是找,但方向和行為卻很明確,顏驚玉一眼便看出,他早已來此踩過點。
「你這次來壺天,就是衝著九嶷秘境來的?」
「還有你。」
萬千浮島在身下飛速略過,不知過了多久,後方果真傳來一陣搖弦般的聲音,「廖忱!你竟敢擅闖壺天秘境群?!」
說話的是個女子,顏驚玉一聽便知道是凌丹南。那聲音依舊在繼續,凌厲至極:「雲海諸位同道當心,廖忱此刻正在雲海執徐,方位辰三,秦尊主已經趕去支援,若有能者願意上前攔住此人,壺天藏寶閣可任選一件天極法器!」
這話出口之後,肉眼可見地,所有準備靠近,或已經靠近的都自覺遠離了執徐點,方才還能看到有人從身側略過,不出片刻,周圍已經連遠遠的黑點都看不見了。
顏驚玉:「……你真是作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