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眼看客廳懸掛著的時鐘上,時針緩緩走向三,索芙娜終於不緊不慢地從公寓中走出來,搭上了前往彩鉑拍賣行的巴士。
見到索芙娜出門,蒂歐絲立刻開著偽裝成普通小車的警車跟了上去。
索芙娜在巴士上特意挑了個靠窗的位置。
當巴士在紅燈前停下,索芙娜看似不經意地往外一瞥,然後成功借著另一輛車的後視鏡看到了蒂歐絲的表情。
她看上去十分冷靜地握著方向盤,和索芙娜乘坐的巴士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期間索芙娜換乘了好幾次,蒂歐絲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仿佛一切如常。
沒有異常其實就是最大的異常。
索芙娜若有所思。
蒂歐絲是一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正義感和責任心都很強的警員。
昨天她還巴不得跳出來把索芙娜手上的名片撕碎,再把看上去就居心不良的虎人拷走,今天卻這麼淡定,很難說不是她採取了什麼行動。
比如和上司匯報索芙娜遇到的情況。
然後得到了一些消息。
一些令她心安的消息,也是對索芙娜的人身安全有利的消息。
趕在五點的鐘聲敲響前,索芙娜見到了富麗堂皇的彩鉑拍賣行。
數萬塊大理石搭起了拍賣行線條凌厲的外牆,整座建築足有八層高,幾乎是以龐然巨物的姿態俯瞰著半個街區。
巨大的雕花銅門緊閉著,謝絕了過往的普通人好奇的窺探。
只有到了晚上,拍賣行才會向身份尊貴的客人們敞開懷抱,大型的銅枝花燈被點燃,紅毯卷著滿室的輝煌鋪往門前的台階,柔軟地裹住踩上來的鞋底。
工作人員是沒辦法從正門進入拍賣行的,他們得繞道建築的背面,那裡有一扇專供他們通行的小門。
索芙娜找到小門時,早有一個打扮時尚的鹿人等在小門附近。
見到索芙娜,她的臉色不太好,陰陽怪氣地道,「怎麼這麼磨蹭,都這個點了才來。我看你最好去醫院檢測一下自己有沒有龜人的血統,哈,說不定會有大驚喜呢?」
龜人在帝國的數百個種族中是出了名的慢性子,不僅性格慢慢吞吞的,做事同樣喜歡拖拖拉拉,和他們打交道往往得做好被急死的準備。
整點的鐘聲才消失了沒一會兒,索芙娜確信自己並未遲到。
她和埃布納約定好的見面時間就是下午五點。
然而解釋落在不想聽的人耳朵里,往往是蒼白的。
鹿人看上去也不像會認同她的解釋的樣子。
於是索芙娜沒有替自己進行無謂的辯白,細聲細氣地道了歉,「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
至於有沒有下次?下次再說。
嘖。
瑪恩,倒霉地被分配來帶新人的鹿人,見到索芙娜向自己道歉,心中卻並不覺得解氣。
她看著美麗的兔人眼睛微微瞪大的樣子,總覺得索芙娜是在裝可憐。
兔人不就是這樣嗎?利用長得嬌小可愛的優勢把別人哄得團團轉。
瑪恩曾經在街上見過一對情侶,身材魁梧的狼人圍在兔人身旁,兔人只是「哎呀」了一聲,狼人立刻不知所措起來,仿佛天都塌了。
那幅蠢樣完全是在他們丟大型獸人的臉。
不過索芙娜長得比那個兔人還是要好看不少。
瑪恩用挑剔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把索芙娜打量了一遍。
皮膚白得像雪,不過這沒什麼,兔人天生就白。
精緻小巧的五官,這也沒什麼,兔人的臉本來就巴掌大,五官當然也得跟著長得小一點。
眼睛倒是很大,像鑲了兩顆品相上好的紅寶石在眼窩裡。
不過看看這單薄的身材吧,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只有那些沒眼光的獸人才會喜歡這一款。
哪怕是埃布納經理,也難免陷入可悲的保護欲的陷阱里。瑪恩不屑的想到。
聽說索芙娜是在大街上找工作屢屢被拒,才讓埃布納遞出了名片。
還在第二天一早找到了瑪恩的主管,讓她照顧一下新人。
這位有些年紀的女性牛人一開始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她抿起的唇透露出了心底的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