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先散了他一身修為是對的。
薛庭笙蹲下身,耐心的開始修陣法。她於陣法一道不太擅長;太簇對陣法不感興趣,收在湖鏡里的功法秘籍多為劍術,陣法書寥寥無幾,就連北冥山現在有的幾個守山陣法,還是薛庭笙下山後偷學別家,回來依樣畫葫蘆布下的。
從天光大亮修到日沉西山——薛庭笙蹲得有點腳麻,改換成直接坐在地面上,眉頭緊皺,沉默的望著地面上的陣法。
一名鹿頭人身的小妖精提醒她:「同生,這塊靈石擺錯了啦,我記得這種紅色的石頭要擺在巽位的!」
另外一名人首蛇身的小妖精湊過來嘀咕:「同生,你那塊木頭的靈石是不是放反了啊?」
薛庭笙:「……」
太久沒有弄過這個陣法,已經忘記它原本是什麼樣子了。
也不可能去問太簇,因為太簇的陣法比她還爛。薛庭笙已經是整座北冥山上陣法造詣最好的活物了。
盯著被自己改得亂七八糟的陣法看了半晌,薛庭笙抬手打了個響指——從暗處窸窸窣窣爬出許多粗壯的藤蔓,轉瞬間將地面的陣法掩蓋住。
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沾到的草屑。
蛇妖:「同生同生!你不修這個陣法了嗎?」
鹿妖用鹿頭上的角叉開它,罵:「笨蛋!你沒看見晚霞都開始發光了嗎?同生要去吃晚飯了啊!」
晚飯依舊是果子,薛庭笙吃的時候讓鹿也給沈南皎送一份去。
她沒有親自去送的打算,暫時不想見沈南皎——雖然跟沈南皎說了讓他諸事放心,但薛庭笙卻又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理他。
一個孩子並不在薛庭笙的計劃之中,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有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而且還是和沈南皎。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雖然她和沈南皎關係不好,但他們之間並沒有隔著什麼非殺了對方不可的血海深仇。
薛庭笙正自顧自走著神,視線中忽然闖入一抹靈動的白。
白鹿輕巧躍至她眼前,口吐人言:「同生,那個人不肯吃。」
薛庭笙看了眼白鹿的鹿角,上面仍舊掛著滿滿一串的紅色果子,分量沒有絲毫的減少。
她想說不吃就不吃,餓死拉倒。
但這句話只是作為一個念頭,在薛庭笙腦子裡打了個轉。她想到自己在人間看見的那些辛苦的孕婦們——人類生子不比妖物,尤其是凡人。
生育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總歸是很辛苦的事情。
她起身,摘走白鹿鹿角上掛著的果子,自己走去了山穴入口。
天色已暗,山穴牆壁上掛著的礦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沈南皎正躺在薛庭笙床上,曲起兩條手臂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他小腿長,鬆散開的褲腳堆疊在削瘦腳腕處,顯得整個人身形削瘦如一彎月亮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