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笙暫歇了與沈南皎吵架的心,先爬上船去,又回頭去拉沈南皎——看在他剛才在河裡沒有扔下自己不管的份兒上。
沈南皎倒也不和薛庭笙在這種無所謂的地方客氣,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
兩人的手俱是濕漉漉的,握上去有些滑膩。
沈南皎本來並不做他想,只是在手指握緊的瞬間,心底莫名的詫異。
原來薛庭笙的手也和普通女孩子的手無甚區別,都修長而柔軟。
撈他們上船的是位好心婆婆,婆婆的船要比沈南皎租的那隻小舟大些,中間用竹蓆支起船篷。
沈南皎也不白占人家的船,自芥子囊中掏出珍珠交了,權做租賃費用。
沈大少爺花錢大手大腳,全然不知道自己這顆珍珠買下整艘船也綽綽有餘。婆婆看見珍珠樂得合不攏嘴,立刻把船讓給他們自己上岸回家去了。
沈南皎交完錢,扭頭去找薛庭笙——薛庭笙坐在船腳,正在擰濕透的袖子。
這艘船比較能吃水,沈南皎試探著往薛庭笙那邊走了幾步,看著不會翻船,鬆了口氣,這才放心走到薛庭笙旁邊。
剛才隔著一段距離,沈南皎只看見薛庭笙濕透的背影。走近了他才發現,薛庭笙把鞋子也給脫了。
大約是覺得濕的穿著不舒服。
她低頭擰袖子,河面水光一晃一晃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她垂著兩條小腿,褲子挽上膝蓋,腳趾尖隨著水波起伏,一下一下點過水麵。
旁邊一叢茂盛的荷花影子倒在她肩膀與膝蓋上,花瓣的陰影葳蕤搖晃。
濕透的袖子被薛庭笙擰出水,水珠噼里啪啦砸落船尾木板上。
她剛在水裡被泡得發涼的脊背和頭髮,在太陽底下很快就變得乾燥溫熱起來。
夏日衣衫輕薄,曬一曬倒是幹得很快。
薛庭笙曲起兩條腿爬起來,撿起一邊自己的鞋子,轉過身,看見沈南皎坐在船篷里。
薛庭笙的耳朵很好使,她方才分明的聽見了沈南皎走到自己身後。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走到自己身後,也不說話,站了一會兒,又扭頭走回船篷里去了。
船篷頂上搭著涼蓆,只有些微的光點漏進來。
沈南皎席地而坐,背對薛庭笙,濕漉漉的頭髮還在往下淌水。
薛庭笙覺得他怪怪的。
她想了想,走到沈南皎身邊道:「在外面曬太陽會幹得更快。」
沈南皎:「……我知道。」
在薛庭笙走近的瞬間,他像一隻受驚的貓,動作敏捷的翻身爬起。因為動作太快,抖落一身水珠,有些水珠濺到了薛庭笙腳背上,冰冰涼涼的觸感。
她低垂眼睫看了眼自己赤著的腳背,還沒來得及說話,沈南皎就已經飛快的越過她跑了出去。
他這是什麼反應?又在生氣?不就是掉進水裡了嗎,我也掉下去了啊,我都沒生氣,他為什麼能氣到臉和脖子都一起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