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不知道他和薛庭笙在海底龍宮呆了幾天,再見到這晨光,竟有一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
他回頭剛想喊薛庭笙,卻在回頭看見薛庭笙的瞬間,張開的嘴巴有些遲疑。
薛庭笙坐在船尾打坐,暖色的晨光沐浴在她身上,但卻並沒有為她增添多少活人氣——她的臉蒼白得近乎透明,連嘴唇都毫無血色,一副馬上就要死了的樣子。
沈南皎伸手在自己芥子囊里掏了掏,掏出三顆固元丹,「薛庭笙,你要不要……」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薛庭笙睜開眼睛,張嘴吐出一大灘黑色淤血。
血色染紅嘴唇,也染到她蒼白的皮膚上。她面色過白了,白得她唇邊那抹血跡顏色濃烈。
沈南皎不問廢話了,直接走過去把固元丹塞進薛庭笙嘴裡——塞完固元丹,他想了想,垂眼盯著薛庭笙搖搖欲墜的蒼白臉色,不放心,又開始掏自己的芥子囊,掏出幾瓶補氣回血固本的丹藥,一股腦全部塞進薛庭笙嘴巴里。
薛庭笙嘴巴里塞滿了丹藥,眼皮往上撩,瞥見沈南皎近在咫尺的,明顯掛著擔心的臉。
她收回目光,慢慢嚼著嘴巴里的一堆丹藥,順帶向沈南皎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沈南皎扭頭看了眼薛庭笙吐在地面的那片淤血,甚至還在里面看見了一些內臟的碎片。
他嘴唇顫了顫,小心翼翼的問:「薛庭笙,你不會死吧?」
薛庭笙回答:「反正你我交戰,死的不是我。」
沈南皎:「……」
哪壺不開提哪壺——換成平時,沈南皎從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就已經要開始覺得薛庭笙很討厭了。
但是今天沈南皎卻沒有立刻反唇相譏回去,反而是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望著薛庭笙。
薛庭笙沒有聽見沈南皎反駁,覺得很奇怪,看向沈南皎——只見沈南皎神情複雜的望著自己。
半晌,他嘆了一口氣,道:「沒關係,我不會生氣的。」
薛庭笙:「……」
薛庭笙抬起胳膊,用自己冷冰冰的掌心摸了摸沈南皎額頭:「你的腦子被海水泡發了?」
沈南皎握住薛庭笙手腕,把她的手放回膝蓋上,認真道:「我腦子沒事,你還是快點打坐調息吧,別真的舊傷疊新傷,然後把自己耗死了。」
他語氣和表情都很真摯,淺色的眼瞳在望向薛庭笙時甚至帶著一絲擔憂。
沈南皎太真摯了,這讓薛庭笙有點噁心,感覺自己胳膊上快要不受控制的往外冒雞皮疙瘩了。
她狐疑的盯著沈南皎,目光上下掃視,甚至還看了眼沈南皎的腹部。
少年內府中那團生命體仍舊好好活著,雖然不太活躍,不過至少是活的。
薛庭笙從沈南皎身上看不出什麼端倪。
正因為什麼端倪都看不出來,薛庭笙更加困惑了,在困惑之餘,還感到煩躁。總是無端被沈南皎奪去注意力已經讓薛庭笙很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