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確實有在聽,但實際上腦子還是很恍惚的。
薛庭笙繼續道:「在此之前,我雖然知道人族生育不易,但卻從未親眼見過,也從來不知道……它是一件如此痛苦折磨的事情。」
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哪怕是嚴刑拷問,中間酷吏輪班,被拷問的人都還能歇一口氣。
但是那名孕婦生產,卻是從晌午痛到後半夜,到後面昏死過去了都還在無意識的喊痛。
薛庭笙思來想去,覺得也只有『千刀萬剮』這種酷刑可以與之相比。
她站在屋裡當掛件的時候,聽見其他修士聊天。
有個修士說這算快的了,她見過有些要生幾天幾夜的,產婦邊進食水邊生,那才叫折磨。
薛庭笙深吸一口氣,認真道:「我想問一問你的想法——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們找個安全的辦法把它流掉。」
她剛才就是在想這件事情,現在薛庭笙已經做出了決定,將選擇權交給沈南皎。
以前薛庭笙沒想過這個孩子的存在還和沈南皎有關係。
當然,她清楚的知道孩子是沈南皎懷的。
但這並不妨礙薛庭笙把沈南皎和孩子完全分開來看。
以前的薛庭笙看見沈南皎就煩,對他沒有任何好感。
他會被復活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懷了自己的孩子。薛庭笙是一個責任心還算不錯的人,雖然不知道沈南皎是什麼時候懷的,但薛庭笙願意為這個可能性負責。
畢竟如果真的是她的孩子——沈南皎一個人又懷不上,這裡面也有她的份。
雖然到現在為止,薛庭笙還是沒想明白沈南皎到底是怎麼懷上的。
不過不重要,反正他肚子裡確實有個孩子。
事實勝於雄辯。
但是現在,情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種變化並不是從漁村沈南皎去而復返那次開始的,更精準一點的話甚至可以追溯到他們被玄龍抓進貝海幻境的時候。
那時候薛庭笙就意識到自己對沈南皎的態度有所軟化了。
後來在貝壑,沈南皎以為她死了,哭得要死要活的。
雖然那時候薛庭笙外表很平靜,但心裡其實很吃驚——不過她那時候實在是沒有半點力氣了,就連調動臉上肌肉做出表情的力氣都沒有。
所以她只是面無表情的躺著。
那是第一次有人為薛庭笙哭。
那種感覺很微妙,以前薛庭笙發呆的時候還想過,以後如果她運氣不好死在外面了,會不會有人為她哭。
這個問題再稍微延伸一下,也可以轉換成:會不會有人喜歡她。
薛庭笙覺得自己不需要其他人喜歡自己,但是她很好奇那種被喜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