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擠來擠去,將將要撞到薛庭笙肩膀。
薛庭笙連躲都懶得躲,但是旁邊的沈南皎卻飛快伸出一條胳膊,護在她肩膀上;旁邊的人撞到沈南皎胳膊上,感覺自己像撞到一面銅牆鐵壁。
沈南皎咂舌:「沒看見有人嗎?」
他氣勢太兇,對方縮了縮脖子,自認倒霉的溜走。對面走人了,但是沈南皎搭在薛庭笙肩膀上的手卻沒有收回——他扭過頭,假裝看法事,手掌扣著薛庭笙的肩膀,想攬著她靠向自己。
他手腕稍一用力,沒扳動薛庭笙。
沈南皎眼角餘光一瞥,看見薛庭笙筆直得像根木頭立在那里。任爾東西南北風,反正她是不會挪動半下的。
他眼珠子轉了轉,身子一歪,胸膛靠到薛庭笙肩膀上。
薛庭笙抬起頭看他。
沈南皎攬著她肩膀,道:「旁邊有人撞我,我沒站穩。」
薛庭笙目光越過沈南皎,去看站在沈南皎旁邊的人,看見一個比她還矮的小姑娘,正一手牽著自己母親,一手拿燒餅,兩眼放光十分專注的在看法事。
看到道士將銅錢劍插進桌子裡,小姑娘叼著餅空出手來,使勁兒鼓掌,臉蛋微微漲紅。
薛庭笙沒拆穿沈南皎,『嗯』了一聲後收回目光。她想看看沈南皎到底要幹什麼。
但是沈南皎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周圍的人又擁擠又吵鬧,一下子變成了沈南皎的對比物。
他站得離薛庭笙特別近,一隻手搭在薛庭笙肩膀上,胸膛就抵在薛庭笙後腦勺。越過那些嘈雜的背景音,薛庭笙聽見他的心跳聲。
有些急促,失衡,混亂。
薛庭笙毫無理由的,非常突然的,感到了一絲緊張。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但靠著沈南皎的脊背和肩膀卻僵硬了起來。
做法事的道士大喝一聲,將銅錢劍拔出,同時往半空中扔了一打黃符——黃符在半空中燃了起來,天女散花一般往下落。
薛庭笙感覺到沈南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鬆了下,她垂眼,眼角餘光掃向自己肩膀。沈南皎確實鬆了手,只有掌心還虛虛搭在薛庭笙的肩膀。
隨即,他的手順著薛庭笙的肩膀和胳膊滑下來——往下是人擠人的一片昏亂,燈籠光只能照到人的肩膀,卻照不見下面。
沈南皎的手在底下牽住了薛庭笙的手。
他靠著薛庭笙,說話時胸腔也小幅度的振動,那震顫就貼著薛庭笙的後脖頸。
「這裝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沈南皎在點評道士做法,但是薛庭笙抬起頭去看他時,卻發現沈南皎的眼睛根本沒有在看那個做法的道士。
他好似很慌張,皮膚在燈光籠罩下蔓延著昳麗的紅,視線因為慌亂而不知所措的亂轉,一會兒看桌案上擺著的祭品,一會兒看旁邊牆壁上掛著的燈籠。
沈南皎那麼慌,也傳染了薛庭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