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十七在這是因為禁閉令已解所以能進來擺飯不必蹲窗子外了,但那個傢伙是怎麼回事。
等等,禁閉令解了……謝濯玉遲鈍的大腦終於想起來昨日的事,想起了面前這人是誰。
所以,還真就要來找他玩啊?!看這樣子,可能還會天天來。
謝濯玉心裡頓時像堵了東西似的悶得慌。
他懨懨地垂眼,甚至開始考慮要不就栽回被子裡重新睡過去算了,那樣醒來說不定就不用看見容樂珩了。
謝濯玉雖然性情冷淡疏離,拒人千里,但從來都不會表現明顯的喜歡或者不喜歡。
他只是永遠面色冷淡,好像沒有什麼事能入他的眼。
不少人在背地裡都說他無心無情不像活人,卻又一致認同他這種性子生來就適合修無情道。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抗拒一個人,以至於都不想看到對方。哪怕是之前晏沉過來他也沒有那麼抗拒,反而很快就習慣了。
掙扎許久,謝濯玉還是穿好外袍,系好身上的狐裘的帶子起身去屏風後洗漱,又少有地磨蹭了一會才出來。
從屏風後出來看到容樂珩時,謝濯玉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然而容樂珩好像根本看不到謝濯玉在看見他時表情逐漸冷凝,只是眼睛發亮地揚聲招呼謝濯玉:「早飯剛擺好,快來一起吃。」
今日這場早飯前所未有的豐盛,紫菜湯底小餛飩、捏成兔子形狀的包子、熬得黏稠正好的小米粥……各式各樣的點心將桌子擺得滿滿當當,以至於謝濯玉的小碗都被擠到邊緣。
而對面的人目光灼灼,臉上還有幾分得意,仿佛獻寶的人在等著誇獎。
但謝濯玉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反而是抬頭看了看站在桌邊發呆的十七:「站著幹什麼,坐下來吃。」
十七回神,看了看桌上的另一個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後將椅子挪得儘可能離容樂珩遠一些。
容樂珩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著十七真的坐了下來,要與他們同桌吃飯。
他雖然是個難伺候的少爺,又嬌又任性,但在與人處事上可以說是不拘身份。
但即使他跟下人關係都不錯,甚至有膽大的敢跟他開玩笑,卻也不到能接受與他們同桌吃飯的程度。
是以,容樂珩忍不住伸手指著十七,面露不滿:「你怎麼讓她跟我……」
然而下一刻,他指著十七的手被謝濯玉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
啪的一聲,在安靜的室內異常響亮。
容樂珩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那一道被筷子敲出來的紅痕,表情有點呆滯,就像昨日被晏沉突然打了一巴掌一樣反應不過來。
等他終於回過神來,卻見謝濯玉和十七都已經動筷開始吃了。
別說等他,他們倆就好像當他不存在一樣。
容樂珩氣得要命,帶著幾分憤怒要張口質問謝濯玉時卻又停住了。
還不知道這個大美人叫什麼呢!
但很快,他就把這個先暫時拋諸腦後,急著想要個說法:「你幹嘛打我!」
謝濯玉抬眼看他,表情冷淡,話語裡的驅逐意味十分明顯:「容公子金貴,若不願與我們同桌吃飯也無需勉強,慢走不送。」
「至於為何打你,」他頓了頓,聲音一下子冷了幾個度,「當然是因為你冒犯了人,做錯了事。」
容樂珩對上他冷然的警告目光,只覺心頭一緊,好像看見了那個讓他怕得要命的夫子。
這種奇怪的既視感下,他哪還敢凶啊,甚至表情都有點無措:「別,我錯了,你別趕我走啊。」
謝濯玉低下頭去沒再看他,自顧自吃自己的早飯。
容樂珩捏著筷子呆了一會,也跟著低頭開始吃東西,邊吃還忍不住在心裡評價——魔宮廚子的手藝感覺好了不少。
今日是個難得的晴天,陽光正好。
謝濯玉連續在屋子裡悶了半個月,實在是受不了了,當下就找出之前收好的書挪到院子打算曬曬太陽。
容樂珩自然是他去哪就黏到哪,在他找到書出門時也跟著追了出去。
但他是個愛玩愛鬧,連修行入定都經常分心,哪裡忍得了枯燥無味的靜坐。
僅過了一炷香,他就受不了地趴在石桌上,拖長了聲音喊謝濯玉:「仙君,別看書了,我們來玩吧。」說著,還要伸手去擋謝濯玉擱在桌上的書。
謝濯玉抬頭看他,眉毛微蹙:「你喊我什麼?」
「仙君啊。」容樂珩見他看過來一下子就來勁了,一臉理所當然地解釋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長得跟仙人一樣好看,氣質也跟像仙人似的,所以我就想乾脆就喚你仙君算了,感覺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