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練上幾次?!」謝濯玉臉上寫滿不可置信,聲音是藏不住的慌亂,連說話時的嘴唇都微微顫抖,「你還想有下次……?」
那認真的表情和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說的是什麼精妙的術法或是高難的劍招,而不是唇齒糾纏的曖昧親吻。
他是怎麼把這話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的?謝濯玉因為這個問題陷入了巨大的困惑,整個人都暈得要命,頭都開始隱隱作痛。
「哦?」晏沉故意拖長了聲音,笑眯眯地曲解他的意思,「原來小玉也會畏難逃避麼?這可不好。」
「不是……」謝濯玉用力搖了搖頭,努力從混沌的大腦里撈出些許清明,但好像不怎麼成功,「以後還要親嗎?」
晏沉輕輕頷首,神情自若:「自然要的。親吻就跟牽手、擁抱一般,是相愛的人一定會做的幾件事之一。」
他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突然暗了幾分,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啞意:「小玉不會也沒關係,所有的東西我都會教給你。」
所有愛侶會做的事情,我們都會做的,包括床笫之歡。
謝濯玉怔怔地抿住嘴唇,略帶倉皇地低下頭去不肯看他了。
說不過晏沉,越說越錯,還是閉嘴好了。
他就不該問那個問題的……不,就應該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才對。謝濯玉越想越後悔,打定主意放空大腦就當自己剛剛什麼也沒聽見,下一刻卻又忍不住在心裡咀嚼那個詞。
相愛,相愛。
謝濯玉喜歡花喜歡甜點,喜歡練劍竹林里的瀑布,所以他知道什麼是喜歡。
但沒人告訴過他什麼是愛,他也沒有嘗過,連這個字眼都覺得無比陌生。
晏沉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銳利目光像是可以看穿他心中所想。
眉毛微蹙,他眼中的笑逐漸淡去,上翹的嘴角也一點點落下來變成一條直線。
一股煩躁感突然湧上心頭,緊隨其來的是一股焦躁,幾乎就要被占有欲催化成暴虐。
有那一瞬間,晏沉的眼神變得陰鷙,差點就要壓著謝濯玉沉聲逼問,你不愛我麼。
但只有一瞬,下一秒理智就重占上風,黑瞳也恢復了清明。
他忍住嘆氣的欲望,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謝濯玉的臉,替他將鬢邊的一縷頭髮別到耳後:「沒關係。小玉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找一個答案,而我有足夠多的耐心等小玉。」
清醒時的謝濯玉聽到這話大概會忍不住苦笑出聲。
——他相信晏沉真的會有足夠多的耐心,卻不覺得他真的有足夠多的時間。
但不清醒的謝濯玉不會,紛雜的想法已經在腦海中繞成解不開的線團,讓他好累。
他只是閉著眼沉默不語,許久才很小聲地吐出一句毫不相干的回答:「晏沉,我困啦。」
晏沉啞然失笑,心說他到底跟個小醉鬼較什麼勁,承諾怎麼能是醉話呢……是他傻了。
「累了就睡吧。」晏沉起身在榻邊蹲下身去,自然地伸手替謝濯玉脫去靴襪,然後不動聲色地掃了兩眼微微蜷縮的圓潤腳趾和腳背上若隱若現的青筋,「我在旁邊守著你。」
第54章 夢前塵
謝濯玉蜷縮著腿枕在軟枕上,將狐裘解下來蓋在身上,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就真的睡著了。
如他入睡前最後幾秒突然升起的預感,他做了個夢。
夢裡,他身在一個裝潢精緻講究的房間,坐在窗邊一個似床似榻的東西上。
軟硬適中的「軟榻」鋪著一層毛毯,隱隱約約的熱感源源不斷傳來,越發讓人犯懶。
除此之外,面前還有一張紅木小桌,桌上擺了一個小巧玲瓏、火光閃爍的溫酒爐。
酒爐正靜靜地溫著酒,飄出來的淡淡酒香讓空氣都醉人。
他對面的位置空著,身邊卻坐了個人。
那人跟他挨得很近,連肩膀都挨在一起,手臂貼手臂。
但一向討厭與人有過密接觸的他卻完全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