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緒表現得太明顯,小錢直接問道:「你不希望他活下來?」
「很正常吧,」夏雨舒說,「誰都想讓自己討厭的東西徹底消失。」
小錢不是很懂,為什麼她幾個小時前還說自己擔心他,現在他就突然變成「討厭的東西」了。
經紀人則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那支受傷的花從她手中拿走,扔進路邊垃圾桶。
而後從花束中抽出一支沒有傷瓣的康乃馨遞給她。
夏雨舒不解:「你做什麼?」
「夏女士不是說更喜歡沒有傷的花嗎?」經紀人說,「我會轉告他的。」
池宴揚是她最拿不出手的那個,也是最讓她煩心的那個,自己沒什麼名氣,不想著上進,就想著戀愛——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一個男藝人也不會簽。
如果夏雨舒的冷酷發言能讓他有點自知之明,不再給她添亂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她不介意為此犧牲一支花。
她們走後,於霏納悶地問:「她什麼意思?」
「不知道,」夏雨舒隨手把花遞給了旁邊的於霏,「也不重要,我今天下午有拍攝嗎?」
「沒有,明天下午有,是和林銳夏的對手戲,你悲慘地被她下令革職,之後你在《日月凌空》里就殺青了,你打算再接個劇本,還是休息一下?」
夏雨舒興致缺缺地撇撇嘴,「之後看情況吧。不過最近有什麼劇本,可以給我送點過來先看著,要那種古代背景的,比較考據的。至於角色,嗯,戲份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超長待機的背景板那種就行。」
「行,我告訴莊羽一聲。」
這是經紀人的活,於霏作為助理還沒辦法幫她接本子。
「哦,對了,言希今天又要我轉去她手下了。說實話,我有點心動,你跟他也提一嘴,說不定哪天我就同意了呢,讓他把我當初簽的合同先拿出來,備用。」
「你認真的?」於霏不贊同地看著她。
「說不定哪天我就同意了,這不還沒同意嘛,急什麼。」
夏雨舒在急診樓前掉了個方向,走出醫院,打了輛計程車,來到了《日月凌空》的片場。
雖然今天沒她的戲份,但誰說沒戲份就不能來劇組湊熱鬧呢?
此時正拍到康帝整治貳臣的劇情,林銳夏端坐在龍椅之上,鳳眸狹長,不怒而威。
一個男臣子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你膽子倒挺大。」林銳夏說,「試圖輔佐皇男篡位,我的哥哥弟弟皆無文才,亦無韜略,你究竟是想輔佐他登基,還是你登基呢?」
她擺擺手,「拖下去吧。」
有臣子小心翼翼地出列,「那皇男?」
「皇男?」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我朝何時有過皇子?我何曾有過兄弟?」
這位君主少有笑容,但她笑了,反而讓所有人不寒而慄起來。
皇男謀反,她直接把所有皇男殺了,男臣子謀反,她禁止所有男人參加科舉。
顯然,這位新帝是個雷厲風行的一刀切愛好者,平生最喜歡搞連坐。
但這並不妨礙她被後世所推崇,林銳夏飾演康帝的消息一放出去,就遭到了歷史粉的抗議,說她雖然有貴氣有威嚴,卻缺乏那股病態感。
「舉個例子來說,最流行的康帝夢男文是男主穿越後男扮女裝輔佐她,身份暴露後憤怒的康帝把他打斷雙腿關在後宮這樣那樣,林銳夏缺的就是這種瘋魔的狠勁!」
拿同人文來指點演員自然不會得到認可。但這條博文被轉了十幾萬次,最終連劇組也被驚動,足以說明康帝在後世確實是這麼個形象。
康帝本人要是這事,都能氣活過來。
夏雨舒托著下巴,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當初沒演這個角色,她不太擅長演病態感。
林銳夏的情節總是拍得很絲滑,然而她的戲太順了,情節銜接毫無滯澀感,其她人反而容易因此卡殼,接不住戲。
跟她演對手戲的那個演員被時千秋逮住一頓罵,「不是說你不能卡殼,畢竟他舅的哪個演員跟林銳夏對戲不卡?但你卡得也太厲害了,男人想通1+1等於幾花費的時間,他哥的都沒你卡的時間長,你倒是他弟的給個反應啊?」
夏雨舒搬著小板凳,默默離遠了點。她更喜歡罵爹,遊戲世界不罵爹,時老太太的口癖總是讓她不太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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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倉發出一聲輕響,夏雨舒彎著腰走了出來。
「你怎麼出來了?」賀竹悅把筆電打開,往這邊看上一眼。
夏雨舒伸了個懶腰,「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