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也根本不捨得把眼睛給我吧?如果你真的想這麼做,為什麼不自己挖出來,而是非要我動手呢?難道說,挖眼睛是假,你的真實目的是送我去坐牢嗎?」
說著質疑的話,她的臉上卻是笑吟吟的,她伸手揉了揉莊羽的頭髮,用一種無所謂的口吻,「別緊張,我知道你只是以此想要威脅我,沒關係的,我原諒你了。」
莊羽張了張嘴,心頭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異樣感。
就像他把她沒下手的原因歸結於不忍心一樣,她把這件事武斷地視為他威脅她的陰謀手段。
在進來之前,莊羽想像過夏雨舒的反應。
——她應該是會動容的吧?
短短几句話,他從一個為了留下愛人寧願捨棄眼睛的深情人,變成了一個拿自己眼睛威脅愛人的瘋子。
而她溫和地寬恕了他,像揉著小貓的臉頰說「真拿你沒辦法啊」。
——他該為此感動嗎?
可他的異樣感並不僅僅來源於此。
「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忍心對你下手的。」她重複道。
這次多加了「永遠」兩個字,可這有什麼用呢?或許什麼用都沒有,但她還是說了。
夏雨舒笑著站起來,依舊是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繞過他從桌上拿了包薯片過來,又坐了回去。
咔嚓咔嚓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響亮。
這件事就這麼宣告結束了,她沒耐心再陪他玩什麼為愛沉迷的遊戲了——莊羽聽懂了她的潛台詞。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總是這樣。」
她總是哪樣呢?
「聽不懂,但我建議你去和凌星津打一架。」
一個說她變了,一個說她沒變,程式設計師給這群npc輸入的數據還不一樣是吧?
夏雨舒抱著薯片站起來,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又退回來了,「差點忘了,這是我的工作室。」
她做了個送客的手勢,笑的意有所指:「那麼,再見。」
23|霧靄沉沉
莊羽關上門走出去,在門口看到了抱著胸好整以暇看著他的言希,和低著頭一副被抓包後的心虛表情的於霏。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還是言希先開了口,她指指於霏:「不向我們的小助理道個歉嗎?她剛剛可是被我臭罵了一頓。」
莊羽眼中飛快划過一絲尷尬,他確實該向於霏道歉,畢竟是她幫自己見到了夏雨舒。
夏雨舒的工作室除了換了個經紀人之外,沒有任何變動。也就是說,言希現在是於霏的新上司。
被新上司發現她偷偷給舊上司牽線搭橋,試圖協助挖牆腳,她肯定會挨罵。
莊羽抿了抿唇:「我很抱歉,是我再三請求,她才同意這麼做的,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我找夏雨舒是為了什麼,主要責任在我……」
於霏訕訕道:「不用道歉,她騙你的,她壓根沒罵我。」
不僅沒罵,還興致勃勃地拉著她來門口偷聽。如果不是門從裡面鎖了,言希甚至打算闖進去當面看熱鬧。
她耷拉著腦袋純粹是因為偷聽而心虛。
言希:「我沒罵你是因為我心善,換了別人你看你挨不挨罵。」
於霏自知理虧,沒吭聲,抱緊了懷中的一沓文件。
莊羽知道那是什麼,卻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言經紀是來找夏雨舒簽新合同的嗎?」
「當然。」
「她和其她藝人不太一樣,希望言經紀可以對她盡心盡職一些。」
「不可以,我當經紀人是圖好玩,又不是給她當苦力的。」
「……」莊羽目光冷了下來,「既然你做不到,為什麼非要把她搶走?」
「搶走?你可真可愛。」言希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噗地一聲笑出來,「你看,這就是我堅持選擇夏雨舒的原因,她就不會問我這種蠢話。」
「我們是同類人。」她說。
「不過我們還是有點不同的,如果是我的話,那一刀就會紮下去,」言希笑著做了個捅刀的動作,「噗呲一聲刀捅進去,嘩啦一聲……哦不對,眼珠子掉地上應該是……嗯,啪嘰一聲。」
她漫不經心地點出自己在偷聽,毫不避諱,大大方方,就仿佛這是什麼很正當的事情一樣。
雖然是律師,但是出奇地沒有半點對法律的敬畏。
於霏驚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把頭縮了回去,把自己當鵪鶉,不敢出聲。
莊羽黑著臉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