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知道這裡是皇宮,是因為司機並沒有把她綁起來,更沒有把她的雙眼蒙上,而她又恰好知道皇宮長什麼樣。
這是她入住皇宮的第五天,並沒有人限制她的行動。除了手機被收走了很無聊、御花園其實很小沒什麼好玩的之外,言希還沒有發現別的讓她不滿意的地方。
只是她現在還沒有見到皇帝。
她還以為在自己和祝珏對話之後,皇帝會很快接見她呢。
她把那番對話又捋了一遍,依舊琢磨不通皇帝對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難道是她遺漏了什麼嗎?
她進入祝珏的會客室時,祝珏在那裡等她很久了,桌子上放著的茶盞已經沒有了熱氣。
祝珏坐在沙發一端,示意她在對面坐下,「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當言經紀還是言律師時,她經常出入祝首輔的家,和祝珏有過幾面之緣。但幾乎每一次雙方都是禮貌性地頷首,誰都沒有和對方說過一句話。
那時祝首輔和她心愛的女兒關係鬧得很僵,祝首輔是堅決的二殿下黨,而祝珏自幼和大殿下親密無間,與二皇女並不投緣。
在大殿下登基之後,這對母女徹底鬧掰,祝珏去了軍隊,再往後的事情,言希就不清楚了。
但祝家出了謀反這種事情,祝首輔還能安安穩穩地退休養老,言希猜測這和祝珏匆匆趕回來有很大關係。
「算起來,這應該是我們的第一次真正對話。」言希坐下,喝了一口已經徹底沒有溫度的茶水,又嫌紅木沙發坐著難受,脫掉外套墊在屁股下面。
會客室換了主人之後大變樣,整體變成了冷色調,連盆綠植都沒有,清一色的木製家具,她看著都覺得硌人。
可能從軍隊裡出來的人就是這樣,一點也不懂得享福。
祝珏用那雙鷹眼盯著她:「言律師就沒有其她想說的嗎?」
「當然有,我的藝人想請假,」言希伸出四根手指,「四個月,給批嗎?」
和祝珏比起來,她顯得鬆弛太多,就仿佛真的是來請假的一樣。
祝珏嘲諷道:「沒想到言律師改行之後還這麼敬業。」
「沒辦法,夏雨舒身邊的那個助理非讓我跟你申請,」她嗤笑一聲,「什麼都不懂,也是讓人頭疼。」
「在幫別人撇清干係之前,還是先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比較好,您說呢?言律師。」
「我哪撇得清?我是自己上趕著往上湊的,皇室的秘聞誰不好奇呢?」言希翹起二郎腿,身子後仰,靠在硬邦邦的靠背上,悠哉地說,「越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我就越想知道,我要是能撇得清,今天就不坐在這裡了。」
祝珏:「顯赫一時的律師,如今去做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經紀人,我還以為你已經明白了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了。」
「是啊,我明白,所以我當初才和祝首輔說,不再摻和那些了,去她名下的這家公司混日子。」
言希從律法大學畢業之後,起初只是幫人打一些經濟官司。但當時大皇女黨正在和二皇女黨掐架,從場內掐到場外。不僅針對對方本人和家族,還針對家族名下的企業。
如果可以,對方家裡養只不抓老鼠的貓,她們都能找個理由把它告上法庭,控訴它「家貓失格」。
言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了幾個二殿下黨的委託。因為業務能力實在太強了,對方打算和她長期合作。
言希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但她思考再三後,決定接下了這些委託,不為了別的,她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官司越打越多,一些不該她知道的東西也知道得越來越多,言希估摸著錢賺得差不多了,就辭了職,轉而在一個娛樂公司的法務部屈就。
本來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計劃進行的,她對自己很是自信,清楚自己該在什麼時候全身而退,她也確實做到了。
但誰能想到祝首輔膽子這麼大,把前二皇女也塞進這個小破公司里了啊。
她挖牆腳夏雨舒純粹是因為看對眼了。但一個曾經為二皇女黨做事的人,現在還成了二皇女的經紀人,誰能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言希覺得自己很冤,她當時明明是誰給錢就幫誰,有幾次大皇女那邊給錢多,她也幫著打官司了啊。
她成為夏雨舒的經紀人之後,也沒人把她怎麼樣,皇帝那邊只是加大了對夏雨舒的監視力度,對她沒什麼反應。
祝珏說:「所以當你通過之前拿到的密匙,潛入信息庫調出一些機密紀錄的時候,我才感到意外,你的手伸得太長了。」
「手伸得長了,才能撈到一些別人撈不到的東西,不是嗎?」言希依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對她嚴肅的態度不以為然。
人吧,就是不能好奇心太重。
貓有九條命都能被好奇心害死,何況是只有一條命的人類了。
起初她沒有覺得夏雨舒有什麼問題,普普通通一個偽造學歷偽造檔案的藝人罷了。直到祝引玉對她的態度,讓言希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