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類閣內,丙字班一眾學子的目光逐漸從嘲諷,變成了認真。
祝瀾的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已經完全將他們的思緒牽動起來了。
唯獨趙文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祝青岩也蹙起眉毛。
兩人各懷心事,壓根無心聽課。
祝青岩昨天親眼看著趙文鳶將祝瀾的書稿偷出,藏在清雅苑角落的柳樹下了。
祝瀾到底哪裡來的書稿!?
而且,傳聞中祝老爺子的孫女不是個不學無術的笨蛋嗎?
可事實上,傳聞中的笨蛋此時站在無類閣的講台上,意氣風發!
本來指望趙文鳶與徐舍監練手,能讓祝瀾當眾出糗。
沒想到趙文鳶也是個廢物,居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祝青岩險些將手裡的紙都捏爛了。
祝瀾這堂課講了有半個時辰,直到她朝台下師生躬身一揖,學子們這才逐漸回過神來。
這就……結束了?
怎麼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丁小邱第一個「啪啪」鼓起掌來,不一會兒,無類閣內便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項文遠身邊的男生也在鼓掌,他一巴掌拍上去:
「剛才你不是還說帶了兩個臭雞蛋準備扔嗎,你倒是扔啊!」
那男生捂著腦袋,小聲辯駁:
「這篇文章我當初死活都背不下來,經過她這麼一講,突然就全記住了。」
後面也有人道:
「是啊是啊,每次夫子講到這篇,我聽著聽著就醒了。祝師妹講得可有趣多了!」
幾個夫子震驚過後,想到自己先前的行為,頓時一陣羞愧。
李夫子率先站起身對歐陽燁施了一禮:
「監院大人,恕老朽方才無禮,這女學生的確出人意料。」
其餘幾位夫子也紛紛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果然是他們老了,跟不上年輕人喜歡的授課方式!
歐陽燁回禮道:「既然幾位夫子沒有異議,待山長回來,可願同我一起諫言,將學生講學的制度建立起來?」
幾人不約而同道:「那是自然!」
李夫子又看向台上的祝瀾,朗聲問她可願將書稿拿出來,供眾學子們傳閱學習一番。
祝瀾微微一笑,緩緩舉起手中的書稿,在場所有人頓時都愣住了——
竟然是一沓空空的白紙!
台下的喬悠悠欣賞著趙文鳶極其精彩的臉色,對身邊的秦雨薇笑道:
「嘖嘖,她肯定想不到,咱們瀾瀾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歐陽燁等人也驚了,祝瀾在台上滔滔不絕一個時辰,竟然是完全憑藉記憶力!?
歐陽燁壓下心頭的震動,問她怎麼回事。
「歐陽監院,昨夜清雅苑之內,有人進入房中偷走了學生的書稿。」
歐陽燁面色一凜。
書院內竟然發生如此惡劣的事件,必須要嚴懲!
「什麼,竟然有人故意偷祝師妹的書稿?」
「肯定是嫉妒祝師妹的才華!」
趙文鳶有些心虛地左右瞟了瞟,很快又鎮定下來。
昨天她去偷書稿時,徐舍監已經將所有人都叫出去了,應該不會有人看見。
歐陽燁沉著臉走上講台,舉起那一沓白紙,掃視台下眾人,無類閣內頓時鴉雀無聲。
「是誰做的,主動站出來,尚可以從輕處理。若是被我查到……」
歐陽燁的目光銳利,看得人心驚膽戰。
趙文鳶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不會被發現的,不會被發現的……
祝瀾將目光投向趙文鳶,只要查一遍昨夜分發燈油時誰不在場,便能真相大白。
她正欲開口,這時,負責打掃書院的朱姨拿著掃帚走了進來,嗓門很大:
「啥?書稿?我今天早上清理院子的時候發現這玩意,瞅瞅是不是你們要找的!」
她舉起一沓皺巴巴的紙。
趙文鳶只看了一眼,臉色驟然大變——
明明埋在了樹下面,怎麼會被找到!
書稿被交到祝瀾手中,她看了一眼道:「不錯,正是學生丟失的書稿。」
歐陽燁問朱姨是從哪裡找到的,朱姨說她早上打掃清雅苑,瞧見那柳樹下的泥土被人扒得亂七八糟,很扎眼,過去收拾的時候發現的。
趙文鳶越聽越心驚,不可能,她明明把土都壓平了才走的!
不過……即便朱姨碰巧發現了,也無法證明書稿就是她偷的。
趙文鳶微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