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靠死記硬背答案便能成為棟樑,那滿朝文武上朝時,將那四書五經背上幾遍,豈不是國家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
如今我大梁選拔人才,要的是敢於質疑,敢於創新之人。
你讀書的底子紮實,又不拘泥於書本的字句,這次縣試不必憂心,大膽去參加吧。」
祝瀾拜道:「是,多謝先生。」
……
這幾夜,祝青岩有些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祝瀾等人參與印書之事。
若刊印的內容尚在朝廷保密階段,祝瀾不僅背下來,還與其他人分享,情節應該算非常嚴重。
現在刊印的工作似乎接近尾聲,那些人不怎麼去觀風亭了。
自己的小冊子上也密密麻麻記了幾十頁內容,足夠應對縣試。
而這些內容,就是祝瀾泄露刊印的罪證。
一旦拿出來,她絕無翻身的餘地。
雖然這樣一來,自己也算知曉了其中內容,但到時大可以說是偶然發現,為了揭露祝瀾等人的罪行才記錄的。
無論如何,自己的「正義」之舉總不至於受罰。
可現在為什麼沒有想像中那麼快樂?
她發誓自己討厭祝瀾討厭得要死,巴不得她被趕出書院,讓所有人都看看,所謂的「嫡女」不過如此。
可現在她拿著冊子,卻沒由來感覺有些沉重。
祝瀾若因為學業被趕出書院,不過是讓祝家蒙羞,隨便找個人嫁了,然後在自己的襯托下顯得無比平庸無能罷了。
自己就是想把祝瀾踩在腳底下。
可祝瀾若被證實泄露機密,那是要被下大牢的。
祝青岩沒見過大牢是什麼樣子,但想來和煉獄應該差不多。
要這樣做嗎?
等等,再等等吧。
這不能叫猶豫,分明是最近課業太重,自己沒時間去籌劃這些。
祝青岩將冊子塞回枕頭底下。
努力閉上眼睛,不再去想。
……
又到休沐日,江州城邊緣的一座普通小院,院牆已經有些破損,看得出這戶人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大好。
祝青岩推門而入,「娘,我回來了。」
蘇氏正在家裡,桌上放著一個小籃子,她正將一些饅頭干棗之類的東西往裡放。
她見祝青岩回來得正好,便讓她收拾一番,今日要去祭拜祝弘盛,也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祝青岩神色有些牴觸:「真的要去嗎?」
自打她記事起,就沒有見過這個爹,更談不上什麼感情。
甚至有些怨恨。
如果不是當年他隱瞞家世,騙了娘親,又不肯給名分。
她們母女二人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對於祝家,她更沒有好感。
第一次上門,受到羞辱,被趕出來便罷了。
第二次原本以為不會再出岔子,沒想到又被祝瀾給搞砸了。
她不想要什么爹,不想要什麼祖父,更不想寄人籬下!
她自己明明也有能力的啊!
可是看到蘇氏的樣子,祝青岩又心軟了。
她雖然沒有見過祝弘盛,但是從小聽蘇氏提起,都是一副傾慕不已的樣子。
祝青岩真的理解不了,但蘇氏的確很愛祝弘盛。
然而當年祝弘盛將她母女留在鄉下,自己回到江州城不久就病死了。
蘇氏這麼多年連他葬在哪裡都不知道,只能在老房子邊上立了個衣冠冢。
如今得到祝老爺子親口許可,能夠去祝弘盛的墳前祭拜。
蘇氏為這件事已經高興了很久。
祝青岩在心裡嘆了口氣,按照蘇氏的話去梳洗打扮了。
……
祝宅。
上回祝瀾一臉驕傲地告訴裴玥,自己不僅沒有被龍場書院退學,反而考進了乙字班。
給裴玥心疼壞了。
反覆給祝瀾洗腦,自己有私產,能夠養得起她。
念書那麼辛苦的事,差不多就得了。
千萬別拼命。
搞得祝瀾心情很是複雜。
裴玥本來是打算祝瀾被退學後,去幫她打理鋪子生意的。
這下計劃落空,鋪子的事情又全壓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整天忙裡忙外,還不能讓祝老爺子和二房他們看出端倪。
裴玥收拾好東西,拉著祝瀾向外邊走,一邊低聲囑咐:
「待會兒祭拜你爹的時間不能太久,你估摸著些,差不多了就裝肚子疼。
我跟鋪子的張掌柜約好了要談事的。」
祝瀾表示有數。
滿腦子搞事業的娘,她真是越看越喜歡。
「娘,二房的人也去嗎?」祝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