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回了一聲輕蔑的冷笑。
天有不測風雲,路上遇到大雨了,這是誰也沒辦法的事。就是回到東宮,太子也不會因此責罰自己。
眾人無功無過,許詩明便沒有機會升遷,那自己的表弟就有機會。
許詩明明白李炎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他思忖片刻,問趙內侍此次車隊中,有多少是他能夠指揮動的。
「此次一共來了三十五人,李炎帶領的衛隊共有二十人,再除去咱倆,剩下的十三人乃是東宮的宮人,咱家說話還有點用。」
「還請趙內侍將宮人們召集起來,我們帶著重要物資先往前走。」許詩明聲音故意提高了幾分,讓李炎能夠聽到,「待李隊長休整好了,煩請帶領眾人立刻追上隊伍。」
李炎裝作沒有聽到,只扯了扯嘴角,神情輕蔑。
趙內侍點點頭,隨即將另外十三人清點聚齊,趕著運送物資的十輛馬車繼續向前走去。
李炎的副手走到他身邊,小聲問他,是否仍要熬煮肉粥。
萬一趙內侍等人走遠了,只怕待會不好追趕。
李炎冷笑一聲:「這江州的地都被泡軟了,馬車上裝的東西又那麼重,咱們一路走過來,車都陷進地里多少次了?
沒有咱們這群人出力將車拖出來,就姓趙的手下那些廢物,你以為他們能走多遠?」
說罷,又催促道:「趕緊燒粥,大晌午的不讓人吃飯,還有沒有天理!」
……
肖府的後廚正在忙忙碌碌,準備著中午的宴席,飯菜香味飄出老遠。
「婉兒,可收拾好了?」肖夫人的聲音在肖婉房間外響起,「楊大人他們可馬上就到啦。」
肖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默默放下手中的梳子。
也不知思成他們在龍安縣怎麼樣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推開門走了出去。今天是重陽節,也是肖老爺要在家中宴請楊邀一家的日子。
肖夫人見她出來,不僅換上了一身嶄新的春綠色印花玉錦,髮髻也是挽得一絲不苟,一看便是精心打扮過,臉上頓時露出欣慰而滿意的笑容。
這孩子可算是想明白了。
她笑吟吟就要去牽女兒的手,卻被肖婉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母親,女兒先去後廚看一眼酒宴準備得如何了,之後便前去迎接楊伯父。」
肖婉輕聲說完,淺淺施了一禮,轉身向後廚走去。
很快,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肖府門口,楊邀滿臉笑容地下了車,身後跟著楊邀的夫人,以及同樣滿面春風的楊信。
早已等候在門口的肖老爺和夫人連忙上前相迎。
「肖伯父、伯母。」楊信先向二人見了禮,隨後目光向門內掃去。
肖婉正好在此時走了出來。
「婉兒見過楊伯父、伯母。」肖婉面帶微笑,卻看都不看楊信一眼,說完便站回了父母身邊。
肖老爺將楊邀父子引入內院,今天的晚宴便在院中舉行。
內院之中被擺上了一張巨大的圓桌,肖婉和楊信兩個小輩自然是坐在末位,位置相鄰。
兩家父母寒暄了好一陣,終於輪到小輩說話。
楊信端起酒杯,先敬了肖老爺夫婦一杯,隨後看向肖婉。
「肖小姐,想起你我初見,也是在這樣的宴會之上。你我因詩文相交,此情此景,不如再出個對子為樂,如何?」
肖婉還沒開口,肖老爺已經拊掌笑道:「信兒這主意甚好。我記得上回似乎是信兒先出的對子吧,那這回咱們換換,讓我們婉兒先出如何?」
「那是自然。」楊信看向肖婉。
肖婉原本神色淡淡,正欲拒絕,卻忽然心念一動,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還是楊公子先出題罷,若是婉兒對不上,便自罰一杯,如何?」
「哈哈,肖小姐如此說,那楊某便不客氣啦。」
楊信沉吟起來,「既然江州近日多雨水,那某便以水為題,肖小姐且聽——
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湖汊水。」
肖婉思索片刻,緩緩吟道:「木無本必枯,木無枝必孤,木木木,松柏樟楠木。」
「好!」楊邀拊掌大笑起來,「肖兄的愛女,果然名不虛傳啊!」
「既然對得上來,那便是楊公子輸了。」
肖婉站起身,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今日難得楊公子前來,不如嘗嘗婉兒新釀製的楊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