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沐兒走入帳中,來到鎮北王身邊,恭恭敬敬將一封信放在桌上。
「這是她們留給小郡主的信。」
鎮北王的目光在那張薄紙上掃了掃,沒有伸手去取,只略微抬了抬眼眸。
「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內容奴婢已經看過,只是一些臨別寄語,並無不妥。」
「嗯。」鎮北王收回目光,眼底剛剛掠過的一抹極淡的殺意漸漸褪去。
「她們從雲州回來之後,可還與其他人有過接觸?」
「沒有,奴婢派人盯著呢。」
「好,明日便送她們離開。記住,要將她們送回江州,你再回來。」
……
「祝瀾,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好像被人監視了?」
祝青岩與祝瀾在布滿營帳的草地上散步,連連用餘光瞥向一直跟在兩人身後不遠的兩名侍衛。
「這還用問麼?」祝瀾裝作放鬆地伸了個懶腰,不動聲色地輕聲道,「鎮北王看起來不希望我們將在雲州查到的事情泄露出去,因此不讓我們接觸旁人。」
「可這是為什麼?」祝青岩不明白,「阿靜明明也很痛很那些大祓兵,鎮北王是她的父親,如今有了線索卻為何半點都不著急?」
「現在還不敢輕易下定論。」祝瀾的神色忽然變得有幾分複雜,「興許……朝廷是有什麼別的考量。」
養寇自重,古往今來可都不是什麼新鮮事。
祝青岩還想再說什麼,便聽到沐兒的聲音。
「你們在這裡呀。」沐兒向兩人走來,臉上帶著笑容。
「包袱都收拾好了麼?對了,那封信我已經收好了,待小姐從烏茲一回來,我便轉交給她。」
「那多謝你啦。」祝青岩也對她笑道,祝瀾卻在一旁沒有說話,深邃的眸光停留在沐兒身上。
「你們都在這裡呀?」又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身穿輕質盔甲,剛從校場上回來的顧朝陽朝她們走來。
顧朝陽也是方才下了校場才聽聞,小郡主帶回來的那幾位客人明天就要離開了。
他來北疆大營許久,對同學們甚是想念,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向祝瀾多問幾句梁舟、趙思成等人的近況,祝瀾就已經要回去了。
顧朝陽走到祝瀾面前,正要開口,卻見祝瀾忽然鄭重地後退一步,向他拱手道:
「見過顧將軍。」
顧朝陽錯愕一瞬,大家都是自己人,祝瀾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生分了,一副與自己不熟的樣子。
下一秒,他就看見祝瀾的眸子若有若無地向沐兒那邊晃了晃。
「祝姑娘,有禮了。」雖然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樣,顧朝陽仍然配合起來。
隨後祝瀾與他不咸不淡地閒聊幾句,就帶著祝青岩離開了。
當年沐兒與慕容靜進入龍場書院較晚,並不知曉顧朝陽與自己曾經同在書院的丁字班待了許久。
慕容靜知曉顧朝陽與自己有些交情,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告訴沐兒。
現在自己和祝青岩都被監視起來了,和顧朝陽表面上越是疏離,對他、對自己接下來準備做的事情也越有好處。
……
次日,祝瀾與祝青岩在沐兒的護送下踏上了返回江州的旅程。
只不過丁小邱與謝夫子暫時仍留在了北疆大營,並未與她們同行。
畢竟丁小邱的父親丁望遠即將出任雲州知府,他留在北疆並無不妥,謝夫子表示自己也還想繼續領略這邊的風土人情。
祝瀾心想,許是因為自己和祝青岩從雲州獲得關於大祓和那個神秘祭祀的消息,回到北疆大營後,一直沒有機會單獨接觸丁小邱和謝夫子,他二人毫不知情。
鎮北王自然希望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乾脆順水推舟,同意丁小邱和謝夫子不與自己二人同行。
祝瀾、祝青岩和沐兒騎著三匹馬,幾日之後便又一次來到了雲州城,仍舊住在那家最大的客棧里。
三人進入客棧已是深夜,沐兒單住一間,祝瀾與祝青岩同住。
分別進入房間後,祝青岩憋了一路的話,終於忍不住要講出來,卻見祝瀾忽然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祝瀾拉著她到桌前坐下,點亮桌上的油燈,從包袱中取出筆墨紙硯,又將一張宣紙裁成了許多小條。
祝瀾在一張紙條上寫下幾個字,推到祝青岩眼前,待她看清之後,用兩根手指夾住紙條放在油燈上方。
不一會兒,紙條連帶著上面的字跡都化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她們隔壁的房間窗戶傳來輕微的響動,一個人影趁著夜色翻窗而出,纖瘦而敏捷的身體靈巧地貼在窗外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