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容稟。」祝瀾向推官行禮,語調平穩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推官聽罷,卻皺起了眉頭,「這等小事,你們自行和解便是了,也值得鬧到京兆府來?」
這時,那牙人和同夥也錄完了口供,被帶了過來。
牙人進門之時,正巧聽到推官的話,連忙高聲爭辯起來:
「大人,小的真是冤枉啊。這兩位姑娘看了房子不滿意,小的也同意了她們不租,可她們卻非說小人開的是黑店,要坑騙她們,還把小人給打了,您看看我這臉……」
說著,還專門湊到推官面前,將臉上的傷指給他看,生怕對方看不清似的。
那推官皺著眉,嫌棄地離遠了一些,看向祝瀾二人道:
「真是你們打的?」
祝青岩道:「是我打的,可是是他們先——」
話未說完,就被推官直接打斷。
「大梁律一百四十五條,毆打他人致輕傷者,杖二十。」說完又頓了頓,抄起手道:「不過你們這事尚未立案,依本官看,還是該賠錢賠錢吧。」
牙人一聽賠錢,眼睛立刻變亮了。
就算祝青岩挨板子,自己也撈不著什麼好處,賠錢才是實打實的!
而且不打板子光賠錢,自己還能要得更多!
「怎麼樣,小娘子,二十兩銀子,咱倆這事兒私了。否則我告上公堂,這頓板子你是少不了了。」
祝青岩簡直要被氣昏頭了,沒想到今日竟能碰上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祝瀾壓制住心中的火氣,望著那推官冷冷道:
「大人,敢問大梁律一百四十三條、二百八十七條是如何說的?」
推官斜睨了她一眼,輕咳一聲,「來人,將大梁律取來。」
「不必了。」祝瀾上前一步,平視著那推官的雙眼緩緩開口道:
「吾朝律例,詐偽篇第一百四十三條載:以私慾之心,施虛言巧語,掩真相而騙人之財者,視其騙得之財多寡,情節輕重,分別論處。騙取金額十五兩以上,一百兩以下者,當處以徒刑。
市易篇第二百八十七條云:凡房屋之買賣租賃,賣主必示以真實之地契,以為交易之證。賣主若無地契,或示偽契,其交易不作數,且賣主須擔其咎。買主於交易之前,有權索驗地契之真偽,亦可請官府核實。」
祝瀾字字擲地有聲,雖著素衣,言語之間卻比面前一身官服之人更有氣勢。
那推官帶著幾分驚疑地看了祝瀾一眼,翻開下屬遞過來的大梁律,找到祝瀾所說的兩條,竟然一字不差!
「咳咳咳。」推官放下那本厚厚的大梁律,掩飾了一下尷尬,重新擺出威嚴的姿態,「你說他二人欺詐在先,然口說無憑,你們需拿出確鑿證據來。」
「你早問證據不就好了?」祝青岩冷哼一聲,直接揪過那牙人的衣襟,從他懷裡掏出了三四張一模一樣的空白租契。
她直接將租契上那一行小字指給推官看。
「房屋買賣租賃,哪有先交了錢,過一個月才交房的?這期間他們若是拿著錢跑了,我們上哪說理去?」
那推官仔仔細細讀完了租契上的條款,搖了搖頭,笑道:「人家這不是白紙黑字寫著,你若是簽了,便表示同意這條約定,怎麼能叫上當受騙呢?」
「就是,大人英明!」那牙人連聲附和。
祝青岩忍住差點脫口罵出來的一句「昏官」,咬牙道:「那他們連地契都拿不出來,又怎麼解釋?」
推官看向那牙人,讓他自己說。
牙人瞪著無辜的眼睛道:「大人,那地契的確不在小人手中,但房子是小人遠方親戚的,馬上回到京城,自然能拿給她們過目。」
說著又看向祝青岩,無賴道:「小娘子,這些事情小人可都明明白白告訴你們了吧?你怎的還要動手打人?」
「明明是你們——」
「罷了,青岩。」祝瀾微微抬手,示意祝青岩不必繼續說下去。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分明是對方威脅在先,自己二人自衛反擊成功,卻成了他人眼中的施暴者。
再試圖自證下去,只會落入對方語言的圈套。
現在的關鍵問題,根本不是分辯誰先動的手,而是證明這家牙行坑蒙拐騙的事實。這夥人如此輕車熟路,顯然不是第一次行騙,只要京兆府立案調查,一定能夠找到證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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