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子女的血液類型通常會與父親或者母親其中一方相同,但也有極低的可能性,與父母的血型都不相同。
也就是說——滴血認親一說,根本就是謬誤。」
「你放——」
老御醫暴跳如雷,一輩子的涵養差點在這一刻破功了。
他硬生生咽下最後那個字,指著祝瀾斥道:
「滴血驗親的法子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用了幾百年,怎會有錯?
若真像你說的,那它怎麼會延續至今!?」
祝瀾看了一眼那些尚未褪去驚愕神色的朝臣們,問他:
「那你如何解釋他們血液相融之事?難不成大家都是血脈至親?」
張御史的目光更加熱切了,張倫的臉又白了幾分,趕緊站得離他遠了點。
老御醫一陣語塞,卻不服氣。
祝瀾正色看向老御醫,拱手道:
「在下並無對前人智慧不敬之意。絕大多情況下,子女都會與其父母一方的血型相同,因而滴血驗親一說,的確存在一定道理。
然而這世界上血型相同之人數不勝數,只不過沒人會閒來無事到處找人滴血相驗罷了,否則怎會發現不了這其中的問題?
下官想說的是,此法雖有些道理,卻並不準確,極易出現差錯。眼下的問題事關大梁儲君,怎可用這般不準確的法子來判斷呢?
若是出了謬誤,誤傷皇嗣,這責任誰能承擔得起?」
第344章 懷疑
老御醫終於無言以對,不做聲了。
被刷新認知的朝臣們再次看向祝瀾時,眼中分明多了幾分敬佩之意。
祝瀾垂首對梁帝說道:
「陛下,太子殿下的胎記雖與陳氏母女身上的相仿,血液也能夠相融,但如今都一一一證明,這兩件事情存在極大的不偶然性,不可以此斷定殿下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皇長孫今日方才誕生,若非皇室血脈,怎麼會引得真龍盤旋,久久不去?
微臣以為,正是上蒼料定太子殿下今日會有此劫難,這才降下神跡,以正天下視聽!」
武成琦聽明白了,祝瀾今天是要咬死祥瑞這件事不鬆口了。
你跟她說胎記,她跟你說祥瑞。
你跟她說滴血驗親,她跟你說祥瑞。
你跟她說以上都是巧合,她還要跟你扯回來說祥瑞。
反正一口咬定天降祥瑞於東宮,太子就是真皇嗣,誰來也不好使。
可就這一條,偏偏誰都不敢反駁!
奶奶的……武成琦咬牙切齒,要不是當著天子的面,他現在就要跳起來有辱斯文了。
殿上眾臣終於全都被祝瀾這一番話說服了,梁帝也在暗暗點頭,認為祝瀾說得有理。
燕修雲從未想過,這位與自己素無交情的狀元郎竟會在自己遭難之際挺身而出,如此盡心竭力為自己說話。
他抬起頭,第一次向祝瀾投去無比感激的目光。
見人心再次倒向太子一邊,武成琦還想再說些什麼,燕長文卻微微側目,眸光冷凝,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武成琦閉上了嘴,心中佩服不愧是祈王殿下,這種時候竟還能保持雲淡風輕。
卻不曾看到燕長文握著笏板的手,指節早已微微發白。
過了許久,梁帝終於發話了。
「祝修撰博學多才,今日亦是令朕大開眼界。若非你站出來,今日朕險些冤枉了太子。
既然天降祥瑞,天意不可違,自然應當普天同慶。」
接著梁帝下旨,燕修雲與太子妃董氏誕下皇長孫有功,加上天降吉兆,先前的賞賜翻倍,原先定下的賦稅減免也多減兩成。
文武百官俯首叩拜,高呼天子仁德。
持續了將近三個時辰的朝會終於散去,梁帝咳嗽著遣退了百官。
出了宮門,來到人少處,武成琦三兩步追上了前面的燕長文。
「祈王殿下,今日……」
燕長文知道他要說什麼,眼底一片陰暗,停下腳步道:
「去查一查那東宮的龍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武成琦立刻點頭應允,卻又有些擔心以後的事情。
「如今陛下已經不再懷疑太子的身份,咱們接下來只怕步履維艱……」
「呵呵,你以為父皇真的信了?」
燕長文忽而冷笑起來,「武大人,你太不了解咱們這位陛下了。」
武成琦一愣。
「天子之心向來多疑。今日之事雖未能扳倒太子,但在父皇心中必然已經成為了一根刺。
只不過恰好鬧出了所謂天象之說,父皇為了人心安定,才做做樣子罷了。
此間之事遠未了結,你我且看著吧。」
……
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