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望遠面帶慍色,正欲開口,一旁的祝瀾卻忽然走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丁望遠聽完面露遲疑,猶豫了一陣,似乎在判斷祝瀾的話是否可信。
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沉聲道:「縣衙大牢出現如此重大的紕漏,廖大人身為縣令,責無旁貸。本府限你七日內查明原委,嚴肅處置相關人等,再寫一份請罪的摺子送至本府手中。」
廖興聞言,心中大喜。
先前小伯爺還說這姓丁的難纏,讓自己萬事小心,看來是小伯爺謹慎過頭了。
自己三言兩語便糊弄過去了,看來這丁知府也不過如此嘛!
至於追責……那牢頭是自己的親信,這些年私底下拿了多少好處,自己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也該是他報答的時候了。
第371章 敲山震虎
廖興帶人押著周陽離開後,丁望遠這才轉過身重新打量起祝瀾。
這女子方才的表現著實令他刮目相看,且其舉止談吐不似尋常女子,應當大有來頭。
最重要的是……
「這位姑娘看著眼熟,不知我們曾經可是見過?」
祝瀾聞言輕笑一聲,想是祝青岩前往府衙報案時並未細說二人身份。
「丁伯父,我是祝瀾呀。」祝瀾笑意盈盈地道。
丁望遠怔了一瞬,眼中很快露出不可思議,卻又欣喜的光芒。
「哎呀,你、你是祝瀾姑娘?哈哈哈……這許久未見,竟一下子認不出來了,怪我怪我!」丁望遠笑著說道。
算起來,祝瀾和她那幾個朋友可以說是自己父子的恩人,這份恩情,他可一直記在心裡呢。
祝瀾又問起丁小邱如今可在雲州城中。
「在。」丁望遠微微頷首,又道:「不僅他在,還有那梁小公子也在城裡——他也是你的朋友吧?」
祝瀾微微詫異,這雲州主城算是嘉余縣的範圍內,梁舟身為應滄縣令竟然也在這裡。
難怪她先前給應滄縣衙送信,遲遲未有回音呢。
丁望遠見這客棧破舊,便邀請祝瀾與祝青岩二人前往府衙下榻。
祝瀾點頭應下,大家在一起才好商量後面的事情。
一行人向外走去,祝瀾走在丁望遠身邊,說道:
「丁伯父,你還記得方才那個年輕人麼?他叫鞏紹……」
她將鞏紹告訴自己與祝青岩的事情,向丁望遠和盤托出。
丁望遠聽完,震驚得連鬍子都抖了幾下。
「什麼!?你是說……那鞏家父子手中,竟然握著寧安伯府的把柄,因此招來殺身之禍?」
丁望遠猛然想到先前在慈雲塔被燒掉的那個冊子,臉色當時就變了。
「哎呀,那麼寶貴的證據怎麼能……哎!祝姑娘,你為何不早些來府衙找我……」
「您不必憂心。」祝瀾安撫道,從懷中取出昨日夜裡祝青岩與鞏紹去取來的那幾本冊子。
「真正的證據在這裡,完好無損。」
丁望遠愣住了,「那……方才燒掉的是?」
祝瀾輕輕一笑,眸中透出幾分狡黠。
「那只是我路上隨手買的一本《三字經》罷了。」
丁望遠長長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忍不住多打量了祝瀾幾眼。
小小年紀,做起事來竟然如此縝密,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連自己這個堂堂知府都在她的算計之內。
唉……不過若非有如此心計,當年又怎能在書院中一直護著小邱,後來又和朋友們幫自己平反呢?
丁望遠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自己的年紀算是比她痴長了一倍,與她的心思相比,自己還真是……弗如遠甚。
也幸好,她不是敵人。
否則自己還真不知要如何去斗。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對了,祝姑娘。方才關於周陽一事,那廖縣令分明未說實話,你為何讓我暫且不要追究,放任他離開?」
祝瀾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卻並未直接回答。
「丁伯父,您不是一直在查寧安伯府的罪證麼?」
丁望遠輕輕點頭。
「事到如今,您也看出來了。那廖興就是打著縣令的名頭,在這裡替寧安伯辦事的。
鞏紹父子提供的這些證據很重要,但只能扳倒明面上的廖興,傷不到真正的幕後黑手。」
丁望遠嘆了口氣,道:「祝姑娘有所不知,那廖興在雲州城中頗有聲名。」
「有好幾次,寧安伯府的下人在雲州城中仗勢欺人,廖興都秉公辦案,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