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有些尷尬地看向陸音兒。
「陸小姐,你看這事鬧的……您還要請哪位郎中,要不小人替您去請?」
「罷了,明日再說吧。」陸音兒冷冷說完,對捕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送,記得關門。」
捕頭走後,陸音兒這才回到內院,對身後的一個小廝道:
「你先下去忙吧。」
「是,小姐。」
另一個被留下來的小廝這才長長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虎平安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陸音兒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被發現了。」
「陸小姐這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真是厲害。
門口那些人光顧著盤查你帶回來的郎中,卻沒注意到身後的小斯換了人。
虎某佩服!」
虎平安對陸音兒感激地抱拳說道。
「這法子風險不小,好在混過去了。」陸音兒對虎平安說道。
「這些時日你就住在府上,縣令已經派人來搜查過,現在這裡很安全。
待風頭過去,我們會想辦法送你回家。」
虎平安聞言有些著急。
「可是青州那麼多餓死的鄉親們……欽差大人不是答應會幫我們的嗎?我要見欽差大人!」
「她們馬上就要離開青州城了。」陸音兒說道。
虎平安頓時愣在了原地。
「青州之事不是你能管的,先安生呆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外出。
你要想清楚自己的處境,一旦落到那些人手裡,待欽差一走,你就會被隨便安個罪名,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陸音兒說完,轉身離去,留下身後滿院風雪。
……
祝青岩輕輕推開門,一陣寒風頓時迎面而來,令她打了個冷戰。
她望著深沉的天色皺眉,這個時辰了,祝瀾怎麼還沒有回來?
還有音兒那邊,也不知道是否順利。
她想做些什麼,但祝瀾卻叮囑她一定要耐住性子,現在最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
這種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讓她十分焦躁,在房中待不下去,索性披上斗篷在偌大的園子裡四處踱步。
穿過一道垂花門,她與一人險些迎面撞個滿懷,定睛一看,竟然是段深深。
自打段深深被她扭斷了左臂,那些被送來的貌美男子們便安分多了,一個個見到祝青岩恨不得繞著走。
段深深一看見她,表情仿佛見了吃人的惡鬼,條件反射地跳出了好幾步遠。
祝青岩此刻又無聊又心煩,瞧見段深深,卻突然起了興致。
「你怕什麼呀?」她微笑著靠近段深深。
段深深卻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剛接好的左臂。
想跑,又不敢跑,只能硬著頭皮請安。
「見過……欽差大人……」
祝青岩笑得和顏悅色,聲音溫柔,像是一個哄弟弟的大姐姐。
「我問你,知不知道今日中丞大人和你們那位溫管家出門,去做什麼了?」
「不知……」段深深話剛一出口,見祝青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頓時嚇得兩腿發軟。
「還能做什麼,就……游山賞雪,花前月下唄。」
見祝青岩微微瞪大了眼睛,段深深又連忙道:
「不是,這也不能怪中丞大人!溫大哥那副皮囊你也瞧見了,說一句風華絕代不為過吧?
這青州上下誰不知『溫郎玉色』,從前他偶爾在城中露面,那些姑娘們為了遠遠瞧他一眼,差點連石橋都踩斷了!
所以別說中丞大人是個女子,我一個男的看見他都……」
「都怎樣?」祝青岩望著他的臉色開始怪異起來。
段深深又急忙紅著臉要解釋,結果越解釋越說不清。
祝青岩不糾結這個問題,又問:
「那他這樣的人,也被你們沈老爺送來討我們歡心?」
「不是!」段深深這次認真起來,「溫大哥和我們……不一樣。」
「他從不與人親近,這麼多年來,能讓溫大哥主動邀約的,中丞大人是第一個。
想必此時此刻,中丞大人也樂在其中吧。」
祝青岩不屑地笑笑。
「中丞大人何許人物,怎麼會被區區男色迷倒?真是見識短淺。」
祝青岩說罷不再理他,轉身正要離去,卻忽然瞧見遠處兩個人影走了過來。
正是祝瀾和溫玉。
兩人披著同樣的黑色鶴氅,並肩走著,有說有笑。
經過梅花樹下時,正好有一簇積雪落下,落在兩人的發頂、肩頭。
祝瀾淺淺笑著,伸手替溫玉拂去了肩頭的落雪,兩人相視而笑,情意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