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泉自己則是下了馬,輕手輕腳地摸到了一戶亮著光的人家外,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屋裡果然傳來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哥幾個,你們來北疆的時間比俺久,以前也接到過這麼奇怪的命令麼?」
另一個男人道:
「沒,我們也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讓我們來剿滅楊家村造反的村民就罷了,居然還要我們換上村民的衣裳住在這裡,也沒說要住多久……」
「是啊,咱們當兵的,不上戰場打仗,在這裡假扮村民吃吃喝喝,還不讓帶刀劍……這叫個啥事!」
「都是上頭的命令,咱們這些小卒子又能說啥?來,喝酒喝酒。」
屋外的文泉聽得眉頭深鎖,眼中疑惑更深。
這些人聽起來的確是北疆士兵,但他們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沒有提及任何軍事行動。
鎮北王到底想做什麼?
文泉的目光在村莊內來回掃視,除了自己帶來的人馬外,並未見到其他馬匹,看來這些人並非騎兵。
他根據村莊大小粗略估算,最多容納百十號人,看起來暫時並不會對澹州造成任何威脅。
文泉思前想後,決定還是不要打草驚蛇,打算通知屬下們悄悄退去。
就在這時,村里不知從哪躥出一條大黃犬,瘋了似的狂吠起來。
有木門打開的聲音傳來。
那黃犬好似受到了馬匹的氣味刺激,忽然朝著一個方向躥去,樹林中緊接著響起戰馬的嘶鳴。
文泉臉色驟變。
暴露了!
「有敵情!」一扇扇木門被撞開,許多「村民」沖了出來。
他們有的人空著手,有的順手抄起了牆邊的鋤頭鐵鍬。
文泉見狀,也不慌亂,當即翻身上馬,吹了一聲口哨。
騎兵們聽到指令,從村子的不同方向沖了過來。
那些假扮村民的士兵大驚失色,掉頭就跑,卻發現村子的幾條要道全都被騎兵堵住了。
很快,所有人被圍堵在了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上。
文泉策馬上前,目光冷冽地一掃,聲音威嚴:
「你們之中,何人帶隊?」
一個人抬眸小心翼翼道:
「官爺……俺們都是老實巴交的村民……」
「村民?」文泉冷笑一聲。
「既然是村民,為何只有你們這些青壯男子,不見任何老幼婦孺?」
那人一愣,心虛地低下頭去。
文泉舉起佩刀,高聲道:
「北疆叛軍聽著,繳械投降者不殺!」
那些人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人多,但手中沒有兵刃,更無甲冑。
況且對方是騎兵,身披重甲長槍,若衝殺進來,與砍肉切菜沒有任何分別。
「噹啷——」有人將手中的鋤頭扔在了地上,慢慢蹲下身去。
第二個、第三個人也這樣做了。
早暗藏在他們之中的十幾名死士對視一眼,交換了目光,眼中迸發出決然的殺意!
他們在人群中突然高聲大喊:
「慫什麼,跟他們拼了!」
那幾人高喊著,舉起手中的鐵鍬鋤頭,瘋了似的沖向包圍自己的騎兵。
「噗嗤——」
沖在最前面的那人被騎兵一槍劃開胸膛,血花四濺!
那些人一動手,騎兵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雙方交起手來,原先打算投向的那些人為了活命,也不得不重新撿起武器開始衝殺。
眼下場面已經難以控制,雙方只能拼個你死我活。
眨眼間,已有兩名騎兵受傷被拖拽下馬,當場砍成了肉泥。
文泉眼底儘是冷冽與狠絕,肅殺之氣霎時間籠罩全身。
他抽出佩刀,沉聲下令:
「殺!」
一時之間,小小的楊家村內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夜色下,慕容靜帶著一隊銀龍鐵騎剛來到楊家村附近,便聽到了那廝殺之聲,其中還夾雜著絕望的慘叫。
她面色一凜,毫不猶豫加快速度沖向楊家村。
來到村口,她看見的第一幕,便是文泉揚刀,隨即一顆人頭高高飛起。
那倒在地上的屍身穿著被血染紅的粗布衣裳,手中還握著一把鋤頭,無比悽慘。
熟悉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慕容靜面如寒霜,眼底殺意迸現!
「兒郎們,繳殺亂黨,保護百姓!」
她一聲令下,數十名銀龍鐵騎立刻沖入戰場,與文泉的騎兵廝殺起來。
文泉一驚,難道對方還有埋伏?
這個念頭剛剛閃出,他便察覺到頸後一陣寒風襲來,下意識向旁側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