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靜的聲音帶上一絲顫抖:
「若文泉沒有死,澹州也不會丟,都是我的錯。」
祝青岩什麼也沒有說,只踮起腳尖,將比自己高出了半個腦袋的慕容靜抱緊懷中,像她從前安撫自己一般輕輕拍著她的背。
她明白慕容靜心中的煎熬,可事已至此,說什麼寬慰的話已是無用。
她斟酌片刻,輕聲道;
「阿靜,鎮北王雖然反叛,可陛下還是信任你的。
這一次,你可願平叛立功?」
慕容靜卻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她才輕聲開口:
「我不知道。」
祝青岩問:「你下不去手?」
慕容靜的聲音有些啞,「我從小在北疆軍營長大,那些人……曾經都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
祝青岩完全能夠理解慕容靜此時的心情。
她見過阿靜殺伐果決的樣子,亦知曉她重情重義。
如今忠義難兩全,如何不會萬般煎熬?
祝青岩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柔聲道: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鎮北王已經暫且退兵,咱們不急這一時,你先養好身子要緊。」
祝青岩將慕容靜送回去休息,自己又找到了龍不欺。
「龍總兵,眼下可探請了鎮北王駐軍的位置?」
龍不欺點點頭,說北疆大軍昨夜受到驚嚇,連夜後撤了二十里。
說罷找來地圖,給祝青岩指出了現在北疆大軍所在的位置。
祝青岩觀察片刻,目光落在一處名為「鳴沙灘」的地方。
鳴沙灘正好處於青石關與北疆大軍中間的位置,四周一片空曠,沒有絲毫遮擋物。
是個談判的好去處。
祝青岩看向龍不欺,聲音篤定:
「勞煩龍總兵給鎮北王送一封信,就說我請他兩日後在鳴沙灘一見。」
……
兩日後,鳴沙灘,黃沙一望無際。
鎮北王帶領著數千名北疆軍士,出現在了鳴沙灘的西邊。
遠遠地,他依稀能夠看到鳴沙灘的另一端,也有一隊人馬早早地等在了那裡。
而鳴沙灘中央最為空曠的地帶,只擺了一方桌案,兩把木椅,在黃沙之中顯得有些蒼涼寂寥。
祝青岩身著紅色官袍,頭戴黑色烏紗,端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正閒適地用一把小扇扇著桌上茶爐的爐火,好似全然沒有發現鳴沙灘另一面的動靜。
鎮北王隔著老遠的距離,微眯起眼端詳她片刻,抬手示意兵馬停在原地。
旁邊有人提醒:「王爺,小心有詐。」
鎮北王不以為意,輕笑道:
「一個小丫頭片子,本王豈能怕了她去?退下。」
說罷,自己輕輕一夾馬肚,悠悠蕩蕩孤身向鳴沙灘中央行去。
鎮北王來到近前,祝青岩也不起身,只抬頭微微笑道:
「王爺,請坐。」
鎮北王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記起當年第一次在北疆見到她和另一個姓祝的小丫頭時,自己都不曾將這二人放在眼中。
沒想到一轉眼,竟然能同自己平起平坐了。
他翻身下馬,在祝青岩對面坐下來,眼中卻仍有倨傲之色,對祝青岩遞來的茶水也不屑一顧。
「喝茶就不必了,你約本王來此,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本王不愛兜圈子。」
「王爺快人快語,那我也直說了。」
祝青岩淡淡一笑,將茶放在鎮北王面前,眸色陡然生出幾分銳利,一字一頓地道:
「請王爺退兵,歸還澹州城,隨我回京請罪,或許還能得一線生機。」
鎮北王怔了片刻,忽然仰天大笑起來,仿佛這輩子沒有聽過這樣的笑話。
「本王聽聞你在翰林院做事,你們這些人,莫不是多讀了幾卷書,就都覺著自己也能成為張儀公孫衍那般人士,以一言退萬軍?」
鎮北王笑得十分失望,搖搖頭準備起身,念道:
「本王也真是糊塗了,竟真興師動眾來此聽你一個小女娃痴人說夢。」
「王爺怕了?」祝青岩抬眸笑道。
「怕?本王有什麼好怕的?」
「既然不怕,何必急著走呢?」
祝青岩不緊不慢,又將鎮北王的茶水向前推進兩分,悠悠道:
「難道王爺就不想知道,寧月郡主從你手中逃脫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祝青岩此言一出,鎮北王眼前立刻浮現出那晚山石崩裂,火光沖天的場面,不由得心頭一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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