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將仇報!?」龍不欺瞪大雙眼,表情像是在哭,又仿佛在笑。
他指著祝青岩的鼻子,問:
「我今日把你殺了,明日再為你平反,給你追封,可乎?」
祝青岩一時無言。
龍不欺看向燕修雲,笑容悽慘。
「自從我來到雲州,無一日不想為父報仇,但云州知府丁望遠是條忠心的好狗,我在雲州城內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直到鎮北王舉兵,我從雲州來到青石關,這才看到了機會……
本想與鎮北王演一齣好戲,助他拿下青石關,可我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她就到了這裡!」
龍不欺恨恨瞪了祝青岩一眼。
若非她帶著那三門令人聞風喪膽的火炮前來,此時此刻,說不定鎮北王連雲州城都已經打下來了!
燕修雲眼底氤氳著怒氣,緩聲開口:
「當年朕剛剛登基,根基未穩,不得不施展雷霆手段。
朕知道在莊國公一事上的處理的確有些心狠,所以也盡力彌補,可既然你不領情,朕也無話可說。」
龍不欺冷笑一聲。
逝者已逝,談何「彌補」?
燕修雲收回目光,聲音冷卻幾分,下了決斷。
「你身為雲州總兵,通敵叛國,罪當株連九族。
但念及莊國公昔日功績,朕還是會保全莊國公府,留你一個全屍,仍以雲州總兵的身份安葬。」
燕修雲說罷微微抬手,蕭沅會意,用眼神示意另外兩名護衛留下保護燕修雲,自己走到龍不欺面前。
「龍總兵,請吧。」
龍不欺神情坦然,昂首闊步隨著蕭沅走了出去。
祝青岩望著二人離去,知道燕修雲是打算秘密處死龍不欺,想到莊國公府的事情,她眼底不禁划過一絲同情,又很快收斂好情緒。
燕修雲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說道:
「宣布下去,雲州總兵龍不欺戰中受傷,不治身亡。
雲州總兵一職由慕容靜暫時接任。」
……
龍不欺跟隨在蕭沅身後走下城樓,來到關外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蕭沅終於停下腳步,龍不欺也跟著停下,見蕭沅已經從腰間緩緩抽出了佩刀。
「動手吧,是爺們就來個痛快的。」
龍不欺閉上眼,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預料中的死亡,反而聽到了蕭沅一聲輕微的悶哼。
他一睜眼,卻見蕭沅居然拿著刀,在他自己的腿上劃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龍不欺既震驚又不解,還沒來得及問,蕭沅已經將那把沾血的刀扔到了他的腳下。
……
燕修雲正在與祝青岩和慕容靜商議下一步的計劃,忽然見蕭沅從門外一瘸一拐走了進來。
蕭沅左腿上纏著繃帶,白色的繃帶上血跡斑斑,顯然出血不少。
「怎麼回事?」燕修雲皺眉問。
蕭沅的臉色由於失血有些發白,吃力地跪在燕修雲面前,說道:
「微臣辦事不力,竟不知那龍不欺身手極好。方才帶他出了城,一時大意,不想竟被他奪了佩刀……逃了。」
蕭沅垂下腦袋,聲音羞愧,「還請陛下責罰!」
燕修雲凝視他片刻,眼底浮起幾分狐疑。
然而他仔細思量,蕭沅這些年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幾乎沒有離開過京城,而且他是董氏出來的人,沒理由會和龍不欺這些叛黨勾結。
過了好一陣,燕修雲眼底的疑雲才逐漸散去。
祝青岩適時站出來說道:
「陛下,那龍不欺既然能當上總兵,身手總不會差,蕭統領一時大意中了暗算也情有可原。
龍不欺雖然逃了,但他今日向鎮北王傳遞假消息,害得鎮北王損失慘重,即便沒有死在陛下手中,鎮北王也不會放過他。」
燕修雲略微頷首,對蕭沅道:
「你辦事不利,下去自領二十軍棍吧。」
「是。」
蕭沅走後,燕修雲揉了揉眉心,對祝青岩道:
「今夜青石關二十萬守軍對抗四十萬北疆大軍,大獲全勝,斬殺了對方五萬餘人,我方損失不到三千。
這一戰多虧你想出來的調兵騰挪之法,否則達不到如此效果,待班師回朝,朕會有重賞。」
祝青岩拜道:「還是多虧祝瀾與周監正機警,發覺了內奸之事。若沒有祝瀾那『虛虛實實,輾轉騰挪』八個字,微臣也想不到此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