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瀾平靜開口,問他:
「方才你提到,手上還有一份徐太傅受賄的帳本,此事可是真的?」
劉老爺緩了緩神,哪裡會承認,「那是我剛才為了活命,瞎編騙他的!」
「無所謂,是不是你編的都不重要。」
祝瀾蹲下身,與他平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不知為何,劉老爺只覺得她這個笑容比方才的朱潛還要瘮人。
「總之我會將你手上藏了帳本的事情散布出去,然後將你押送回京。
回京路上,萬一守衛們稍微有個懈怠,打個盹或者拉個肚子什麼的……
你猜猜,自己能活著抵達京城麼?」
劉老爺臉色當即就變了。
萬一讓京城的那些大人們知道自己手上有他們行賄的證據,一定會想方設法,不顧一切地弄死自己!
那些人為了自保,才不會管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劉老爺驚恐地瞪著祝瀾,好像看見了惡鬼。
這女人怎麼會想出這麼損的招!?
「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徐知遠和被裹成粽子的朱潛也同樣看著祝瀾,無比迫切想要聽到答案。
這時,破廟門口的小路盡頭傳來了火光,像是有許多人舉著火把趕來,還有騎馬的聲音。
待那伙人走近了,徐知遠才認出,居然是青州府衙的隊伍。
一隊精兵上前,訓練有素地分列兩側。
「青州知府陸大人到——!」
徐知遠和劉老爺對視一眼,兩人已經徹底懵逼了。
茂縣離府衙遠著呢,知府怎麼會親自跑到這大山里?
到底是什麼情況!?
陸豐騎著高頭大馬走到近前,面容肅穆地掃視過在場眾人。
緊接著他翻身下馬,來到祝瀾與燕璟面前,拱手朗聲道:
「臣青州知府陸豐,參見昭陽長公主殿下、御史中丞大人!」
長公主!?
御史中丞!???
這下不僅徐知遠和劉老爺徹底傻眼了,就連朱潛也完全呆住了。
這個女人居然就是傳聞中那個……
連中六元,大梁第一位女狀元,二十多歲便已位極人臣,掌管御史台的祝中丞!?
聽聞她和李家人的關係勢同水火,跟徐家也當然不是一路人。
可她卻隱藏身份找到了自己……
徐知遠想起方才和朱潛說過的那些話,只感覺腦子「嗡」的一下。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
翌日清晨,青州府衙。
好好休息了一宿的祝瀾梳洗完畢,穿戴整齊,推開了房門。
陸豐穿著官服,早已在庭中等候。
「中丞大人,早。」
「陸大人早。」祝瀾對他微笑頷首,「昨夜審得如何?」
陸豐笑了笑:
「多虧中丞大人神機妙算,提前給下官送來了信,下官這才能帶人及時趕到,抓了現行。
您放心,昨夜那三人被帶回來之後,便分開審訊。
那劉老爺最先支撐不住,已經全撂了。
徐公子那邊還在審,不過看他的狀態,馬上也就撐不住了。」
祝瀾點點頭,都在她的預料之內。
陸豐停頓片刻,又道:
「中丞大人,只是那茂縣縣令朱潛似乎有些棘手……他說自己就只是買官,拒不承認曾經殺人。
據下官推測,他這名字應該也是假的」
「買個縣令罪不至死,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你若拿不出鐵證,他不會認罪的。」
祝瀾說罷,回頭喚了一聲青黛。
很快青黛從房裡走出,手中拿著一疊紙,共有十幾張。
陸豐小心接過一看,那些紙每一張上都畫著朱潛的正面畫像,清晰到連他眼角的皺紋都描繪出來了。
這樣的畫,比衙門裡那些畫師畫得可逼真太多了。
陸豐曾聽聞過這樣的繪畫技法,名為「素描」,但是會的人極少,沒想到這位祝中丞也是箇中高手。
陸豐不禁更加欽佩。
祝瀾讓他將這些畫像分發出去,到下面各級衙門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