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薇將目光投向燕寧,眼神有些複雜。
「皇帝心性不壞,只是這些年來受到奸人蠱惑,行事太過偏激。
我不介意他與我為敵,但他竟動過傷害璟兒的念頭……單這一點,我已不能留他在身邊。
你恰好在這個時點出現,或許就是天意。」
蕭沅聽得她話中有鬆口的意思,面露欣喜,感激道:
「太后放心,只要這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我會帶著他遠離朝堂紛爭,隱姓埋名,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我已想好了去處——」
「不必告訴我。」
秦雨薇打斷他,目光似有深意,又帶著幾分悵然。
「你們的去處,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對我,對你們,都好。」
蕭沅微微一怔,輕輕點頭。
秦雨薇轉過身,向外走去,冷靜的聲音傳來。
「此事還需要一些運作,你且在京城等候消息。
旬月之內,哀家會設法將他送出宮,與你團聚。」
……
沒過多久,天子患上離魂症的消息不脛而走,如同生出翅膀一般,迅速傳到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前朝議論紛紛。
那日秋山巡狩發生那樣大的變故,眾臣回想起天子的表現,依舊曆歷在目。
著實……有些令人失望。
好在朝廷的內閣制度已經趨近完善,即便天子不召開朝會,朝中各部依舊能夠相對平穩地維持運轉。
據傳天子身體不適,正在深宮養病。
而欽天監再次觀察到天象,說皇宮龍氣衰微,不宜養病。在京城以東有一座道觀,那裡風水更佳,適宜靜養。
很快,太后下詔,將幼帝燕寧暫時前往道觀修養。
……
七日後,京城向西三十里,邛河之畔。
夕陽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躍金,有漁民的歌聲悠悠蕩蕩,順著河面的微風飄蕩而來。
蘆葦盪深處,一葉小舟朝著夕陽穿行而出,在金色的河面留下倒影。
船家撐著蒿,哼著不知名的旋律,與那漁民的歌聲隔空相和。
小船艙內坐著一對夫婦,帶著兩個孩子。
船尾,一名劍眉星目,臉上帶著些許青色胡茬的男子,正牽著一個十歲男孩的手,靜靜欣賞眼前漁歌唱晚的風景。
小男孩的神情始終有些木然與迷茫。
船艙內的一家人有說有笑,幸福無比。
長著絡腮鬍的父親笑道:「今天是囡囡的生辰,快許願罷!」
女孩道:「囡囡想永遠和阿爹、娘親還有阿弟在一起!」
父親哈哈大笑起來,「這算什麼願望,阿爹肯定會一直陪著囡囡的!」
笑聲傳到船尾男孩的耳中,男孩的神情似乎閃過一絲觸動,微微側首。
過了片刻,他仰起腦袋,若有所思地望著身邊的男人。
他不記得這個男人是誰,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在他身邊有種莫名的親近。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男孩稚嫩的聲音透著滯澀。
男人低頭,露出一抹笑意,輕輕點頭。
男孩回頭看了一眼船艙內幸福的一家四口,似有些羨慕。
「你會一直陪著我,那麼……我可以叫你阿爹嗎?」
男人渾身一僵,整個人怔在原地。
河風一吹,竟吹紅了眼。
他嗓音低沉,應道:
「嗯……如果你願意的話。」
小舟飄飄蕩蕩,漸漸駛入夕陽的光芒之中。
……
三日之後,京城下了第一場雪。
祝瀾身披一身青綠色的加絨斗篷,捧著一隻小手爐,默默等候在內閣大堂外面的紅色檐廊下。
先帝過世前曾指定了幾名內閣大臣,其中並沒有自己。
她從秦雨薇處得知,先帝本有意命自己入閣。
如此天恩,先帝打算留給燕寧,讓他來親自下這道旨意。
然而燕寧繼位後,由於和秦雨薇之間的種種恩怨誤會,刻意隱瞞了先帝留下的這道旨意。
所以直到今天,她都未曾正式進入內閣。
今日她本不必在此,但內閣所議之事實在重大,她不得不來。
「中丞大人,這大雪天的,您要不先到偏殿暫歇……」一名小太監上前,小心翼翼道。
祝瀾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暖意,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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