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車!」
他一把橫抱起肖婉,向花車追去。
……
工部尚書趙大人,坐著一輛不用馬拉,無需人拖的「紅旗」花車去接親的消息,迅速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越來越多的百姓趕去圍觀,生怕自己跑慢了,錯過這等奇觀。
花車終於緩緩來到了婚宅門外,那裡早已張燈結彩,準備好了鞭炮。
喬遷之喜加上新婚燕爾,喜事一塊辦了,雙喜臨門。
趙思成終於熄了爐膛中的火,發動機內不再產生蒸汽,車停了下來。
趙思成挺起胸膛,先跳下車,對肖婉伸出手。
肖婉小心跨下車,有什麼東西掉在車上。
「什麼掉了?」趙思成回頭去瞧,那東西滾到了爐膛後面。
「咳,莫得事。」
「等會……那怎麼看著,像是個榴槤殼?」
「悠悠從南州帶來滴,我們幾個先吃咯,辣個闊闊專門留著,給你煲湯滴。」
趙思成:「?」
「都吃了?一口都沒給我留?」
肖婉用婚袍的袖子擋住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辦正事!」
鞭炮聲響起,眾人笑著捂住耳朵。
趙思成牽著肖婉的手,踏入婚宅。
兩人繞過影壁進入院子,趙思成陡然停住腳步,像是被驚住了。
肖婉立刻覺察出他有些不對,低聲問怎麼了。
過了許久,趙思成有些恍惚的聲音傳來:
「沒、沒事。」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這次的婚禮儀式是璟兒下令,讓禮部盡心操辦的,怎會這樣巧……
肖婉對趙思成的反應有些疑惑,趙思成已經牽著她繼續向前走。
經過一系列繁瑣的儀式,終於到了拜堂環節。
司儀的聲音傳來:
「一拜天地——!」
肖婉一怔,只覺這聲音無比耳熟。
是歐陽監院!
趙思成竟將他從龍場書院請來了!
趙思成見她走神,捏捏她的手,肖婉回過神。
「二拜高堂——」
兩人轉過身,面對上座的雙親行禮。
趙思成在這個時代的母親早已去世,只有從前的花匠父親。
當然,如今老爺子依舊喜歡侍弄花草,不過那也只是業餘愛好。
桌子另一側是肖氏二老。
從前二人反對這門親事,也是擔心嬌生慣養的寶貝女兒未來吃苦。
如今趙思成位至尚書,三書六聘迎娶肖婉足見重視,二老自然不會再有意見。
幾人臉上都掛著欣慰的笑容。
最後,歐陽燁高聲道:
「夫妻對拜——」
若此時有龍場書院在讀的學子在場,見到平日不苟言笑的歐陽監院臉上露出姨母般喜慶的笑容,定會以為他被奪舍了。
肖婉與趙思成相對而立,二人皆紅了眼眶。
這一刻,他們等了好多年。
真的好多年。
「等一下!」趙思成忽然叫起來,看向歐陽燁。
「能不能先揭蓋頭?」
按照千百年來的傳統,女子不可在外拋頭露面,出嫁的過程中更全程不能取下蓋頭。
披上蓋頭,意味著貞潔、矜持、順從等「美德」。
然而自從大梁開放女子入學入仕,不僅出現了祝瀾、肖婉這般為世人稱頌的朝堂領袖。
更有無數如趙芳菲一般的女子官員。
她們的人生原本只有嫁人生子這一條出路,如今卻靠自己的才學闖出了另一番天地,擁有新的人生。
大梁文風開放,從不限制民間學社針砭時弊,議論社會。
數年之間,民間已湧現出了許多新的思潮,其中不乏對某些傳統規訓的重新審視。
甚至有許多女子成親時,要求夫婿在婚書上立誓此生絕不納妾。
如有違背,女子自可攜此婚書前往官府告狀,請求和離。
而違背誓約的一方若情節嚴重,甚至可能淨身出戶。
在這般思潮的影響下,成親時的「紅蓋頭」逐漸淡化了原本的規訓意義,只是走個形式。
往往在夫妻對拜後,新娘便可揭下紅蓋頭,與新郎一同招待賓客。
此時夫妻對拜尚未完成,趙思成忽然讓肖婉揭下蓋頭。
歐陽燁雖有些疑惑,但也覺得問題不大,便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