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公子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什麼。
「是在下淺薄自大了,實在慚愧。」
少年從樹上躍下,繞著他轉了一圈。
「你也認為世間女子生來不如男兒?」
年輕公子認真思索片刻,道:
「可古今帝王將相,為民請命之人,的確男子居多。」
少年聳聳肩,「因為女人沒機會啊。」
「什麼三從四德,女誡女則之類的狗屁規矩,總歸不都是為了你們男人搞出來的。」
「都說女子讀書是錯,不就是怕女子有了思想,會和男子公平競爭麼?」
「若女子生來本弱,男人又何必懼怕給予她們機會?」
說罷,少年抱臂靠在樹上,似在等待面前之人暴跳如雷,惱羞成怒與自己爭辯。
對方卻沉默良久,才緩緩點頭:
「姑娘所言,在下從前未曾想過。如今細細思之……的確很有道理。」
他神情十分認真,沒有半點敷衍,向少年端正拱手道:
「今日聽姑娘一席話,受教了。」
少年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真是個男人?」
「……?」
少年忽然笑了,語氣少了幾分方才的銳利。
「聽我說完這番話還能不惱不犟的男子,你是第一個,也算是個人才。」
她爽快地拍拍對方肩頭:
「行,你這朋友我交了。」
兩人在古樹下盤膝而坐,攀談起來。
說起少年為何出現在此,少年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望天道:
「逃婚唄。爹娘非要我嫁人,我不樂意,就翻牆跑了。」
年輕公子好奇道:「你不喜歡那人?還是另有意中人?」
少年看了他一眼,「就不能不想嫁人?」
她重新望向湛藍的天空。
「小時候,爹娘給阿弟請了十幾個夫子來府上教書,我就在旁邊跟著學,偶爾跟他們辯上一辯,圖個消遣。
後來慢慢地,那些夫子都辯不過我,爹娘反倒將我罵了一通,不許我再念書。
好在現在自由了。我打算走遍大遼,尋訪名師,將來著書立說,寫一本激勵天下女子的著作。」
「你真厲害。」年輕公子語氣真誠,「可據我所知,那些大儒們從不為女子講學。」
「這樣,你覺得他們能輕易發現?」少年開口,已經變成了清潤的男聲。
年輕公子佩服地笑笑。
少年問:
「你呢,你想做什麼?
瞧你衣著,當是某位世家公子,也喜歡去品月樓那種地方,一擲千金?」
年輕公子語氣平靜:
「方才你剛走,我便將品月樓查封了——我今日本就為此而來。」
「啊?」少年一下坐起來,「那我的詩不是白題了?」
她輕咳一聲,接著問對方為何查封品月樓,沒有打聽他的身份。
年輕公子停頓片刻,語氣低沉幾分:
「如今北地天災連連,朝廷不思賑濟,反而縱容貪官污吏,魚肉百姓。
江州城歌舞繁華,可城外餓殍遍野,路有枯骨,誰曾看見?
那品月樓的背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五品戶部主事,為了今日之賭局,竟將整條街上的難民全部驅逐,甚至將兩個七旬老丈毆打致死。
朝廷官官相護,京兆府對此不聞不問。
他們不管,那我來管。」
少年咬著嘴裡的狗尾巴草,「可這朝廷爛成這樣,天下還有成百上千個品月樓,你如何管得過來?」
年輕公子道:「你又怎知我沒有改天換日之心?」
少年聞言,有些詫異地側目看他,過了半晌笑道:
「你還真不避諱。就不怕我將你這番話告到官府,拿你問罪?」
「不怕,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少年這回來了興趣:「那你叫什麼?」
年輕公子也看著她的眼睛,「我叫燕洵。」
「哦!」少年點點頭,「姓燕,梁國公之子,難怪。」
燕洵不知從哪裡變出幾塊用油紙精心包裹的糕點。
「品月樓的豆沙糕很有名,要不要嘗嘗?」
少年看了一眼,搖搖頭。
「我不吃豆沙。」
這時,遠處響起馬蹄聲。
林纖騎著一匹棗紅駿馬而來,停在少年面前。
「小姐,可累死我了,尋了半個時辰,終於買到一匹好馬。」
她看到一旁的燕洵,立刻警惕起來:=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