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兒撇嘴一笑,「怕你爹怪責你插手縣衙的事?哼,正好,我這就告訴他去。」
說著作勢要走,時修一把拽她回來,「休去!您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兒子就是,繞這彎子做什麼?」
「哼,不繞這彎子,你如何肯聽我的?」
「到底什麼事?」
顧兒笑起來,「你說這事巧不巧,昨日趙婆子到家來說,魯大人家有房親戚正好前兩月到揚州來,就住在魯大人府上,趙婆子接了他們針線上的活計做,常去走跳——」
她這前情過於繁絮,時修聽得不耐煩,一聲截斷,「撿要緊的說來。」
顧兒嗔他一眼,「他們家有位未出閣的小姐,年十六,此行到揚州正是為給這小姐相一門親事,魯大人看你好,給趙婆子露了些風,你不是要打聽案子嚜,我早上替你給魯大人下了個拜帖,你藉機去瞧瞧。」
時修原懶得和人相看,不過正可以趁勢去問問案情,少不得答應,「您與我同去?」
「我不好去得,人家是哥哥嫂嫂領著妹子來的,父母沒來,那家嫂子是魯大人的外甥女,魯大人家中又沒有操持的夫人,我去了和誰說話?再則我去也顯得太鄭重,到時候親事沒定下來,反倒難堪。我方才去和你六姨說了說,請她陪你同去。」
其實她是躲懶,她也懶得和那些人周旋。時修心知肚明,笑了笑,「她肯管這等閒事?」
「怎麼不肯,你是她的外甥,她是你姨媽,你的事怎麼叫閒事?」顧兒一擠眼睛,笑道:「轎馬我都叫人預備好了,你姨媽在房中正等你,你快去請她。」
不多時走到那邊房中,果然見西屏難得換了身有顏色的衣裳坐在外間椅上,上著鵝黃長衫,下露半截草青熟羅裙,嘴上搽了淡淡一層胭脂,頭上斜插一支青玉簪,戴著副翡翠珥璫,嫻靜清雅地低著脖子針黹。
時修進去,有點不知如何開口,儘管他娘兩頭都是說好了的,不免也要略提一提才好搭腔。
不想他才剛咳了聲,西屏聽見,便擱下針線籃子起身,理著衣裙道:「你娘都跟我說了,等紅藥過來咱們就走吧。」
「我出門時,紅藥正在我屋裡和丫頭說話。」
西屏怕紅藥不知要出門去,只得出門尋了個婆子去傳話,未幾回屋來,正好瞧見他攤坐在椅上,袍子上的羊皮腰帶像是系歪了,中間嵌的那塊白玉朝右偏了點。
西屏走過跟前,眼睛實在從他腰間挪不開,「去人家府上相看,也不好好拾掇拾掇麼?」
時修垂目一看,還不覺察,「哪裡不好?」
她朝他腰間指去,「腰帶歪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