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到家中,門前抱鼓石旁正有一男一女在那裡站著說話,西屏定睛細看,原來男的南台,女的是那許扶雲。
南台先看見西屏下車,引著扶雲迎來,「二嫂先回來了?二爺呢?」
「他在街上還有點事要辦。」西屏目光落在扶雲身上,向她微笑著點頭,「扶雲姑娘。」
扶雲也朝她福身還禮,「姨太太好,我正是來訪姨太太和小姚大人的。」
大概是莊大官人將他二人今日問話之事同她說了,她自然是急著來替自己辯白。西屏不急不躁,請她進了門,「有話請到屋裡說。」
甫進院,只看見紅藥在廊廡底下坐著針黹,進屋也沒見如眉,一問果然,又是屋裡睡覺。當著外客西屏沒好說什麼,也懶得去叫,只對紅藥抱歉地笑笑,「勞煩你,倒幾盞涼茶來。」
「可巧有呢,早上我看天,料想今日是要熱起來了,特地早早瀹了一壺冷在那裡,我去倒來。」
西屏目送她出去,將眼轉到下首椅上,「扶雲姑娘,你大姐的屍首使人拉回去了麼?」
扶雲看一眼南台道:「正是下晌陪我媽到衙門去接玲瓏姐,遇見姜三爺,是他帶我過來的。我知道,莊大官人什麼都和你們說了,你們這會該疑心是我殺了玲瓏姐。」
西屏仍是那看不出情緒的微笑的表情,「那你尋到家來,就是要替自己辯白囖?」
扶雲向前搦坐了幾寸,有點發急,「我是一時糊塗才與莊大官人設下了那個局,不過是想套玲瓏姐一筆錢,並沒有殺人之心!」
「是麼?」西屏端著茶,慢條條地道:「可你們真要是套了她的錢,可比殺了她還叫她難受。一個沒錢沒青春的娼.妓,往後還能有什麼指望?」
扶雲面色一僵,強逼著自己笑了笑,「我真沒想過要她死,其實我和玲瓏姐一向沒什麼大仇。」
「可你對她有大怨吶,你嫉她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生意比你好,也有脾氣,在場上敢和人發火使性子,不像你,不逆來順受就沒有生意可做。你嫉她賺錢比你賺得,對親人也比你放得下。你辛辛苦苦累這兩年,不是替你媽賺,就是替你爹娘兄弟賺,不像她,她如今在風月場中雖失了勢,卻攢下了一大筆銀子。你知道,你就是拼死再做幾年,也攢不下那些錢,叫人如何不嫉怨?」
一席話說得那扶雲心內羞恨不已,面上卻不顯,咬死了一句,「她不是我殺的。」
西屏又笑,「就算她那日沒死在別人手上,將來恐怕也要因你們而死。」
扶雲陡地急起來,噌地起身嚷起來,「我沒有殺她!那日我在喬家陪席,根本沒有時機!不信你們大可去喬家問,喬家上下皆可為我作證!我沒有殺她!——」
她這裡喊得面紅脖子粗,嚇得南台忙走到西屏跟前,唯恐她要朝西屏撲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