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來的太突然,謝明芍反倒有些不確定,她游移不定的站在柱子旁,不知道該不該跑。
正在這時,有人從後面悄悄抓住了她的手。
「是我。」
只短短二字,謝明芍分辨出是赫連祁的聲音,立刻放鬆下來。
「你怎麼來了?」謝明芍低不可聞的詢問,眼睛仍盯著薛厄。
只見薛厄正攬著廖仲文的肩膀不知說著什麼,他滿臉開心,反倒是廖仲文表情僵硬,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
謝明芍心下唾棄,果然無論誰遇到薛厄都只能自認倒霉,她被困在將軍府這麼久也不算丟人。
謝明芍對京中大事並不關注,渾然不知廖仲文與薛啟興之間的糾葛,只當廖仲文也是薛厄的受害者。
「我得到消息就立刻趕來,你繞過柱子慢慢跟我走。」赫連祁語氣一本正經,強忍下想好好捏捏謝明芍手的衝動,小心翼翼不斷藉助他人遮擋,拉著謝明芍下樓。
直至真正踏出酒樓門口時,謝明芍還有種做夢般的恍惚。
她真的從薛厄身邊逃走了?
謝明芍看眼人頭攢動的大廳,緩緩呼出口氣,轉頭與赫連祁相視一笑,升起喜悅時加深了些許真實感。
同樣心情轉喜的不止謝明芍與赫連祁兩人,還有樓上被薛厄親熱攬著肩膀的廖仲文。
此行廖仲文是抱著最壞又能怎樣的想法才來的,他和薛啟興從小一起長大,最是熟悉薛啟興是什麼樣的人。
所以當他得知薛啟興突然出獄回到將軍府,並沒有多少害怕,也就沒有第一時間登門。
可是隨後聽聞的一些列傳言卻讓廖仲文的心裡沒了底,總覺得薛啟興做所所謂陌生的像另外一個人。
至少這段日子廖仲文在上京城中備受打壓,他知曉以薛啟興的性格絕不會任由這等事情發生,就算是報復,薛啟興也會堂堂正正的向陛下進言,而不是這種置之不理的任由他被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插軟刀子。
將心比心,廖仲文只疑惑一陣,就理所當然的想通的薛啟興形式風格變化的原因,如果入獄的是他,只會做的更加過份。
不過終於再次見到薛啟興,廖仲文對近日來理所當然的想法又變得不確定起來。
「我和廖兄近來有些誤會!我要好好為廖兄解釋!」薛厄滿身酒氣,一個胳膊攬住廖仲文的肩膀勉強站穩,另一個胳膊高高舉起,吸引眾人注意,「一切都只是誤會!廖兄你說是不是!」
「是、是。」廖仲文僵笑著點頭,難掩牽強。
不過除了薛厄外沒人注意他的表情,因為其餘眾人都比他更加詫異。
怎麼和預料情景的不一樣啊?
能來到樓上的誰不知薛啟興入獄的關鍵書信證據就是廖仲文呈給聖上,別說兩個人是自幼相識的好兄弟,即便是朝中關係一般的同僚,廖仲文此等行徑也足夠令人記恨。
薛厄卻神色極為真誠的對廖仲文道。
「仲文的性格最是眼裡容不得沙子,多年來我在邊關全靠有仲文鞭策,才沒犯下糊塗事,你懷疑我通敵南國,自是我哪裡犯了錯,我不去怪那往我屋中藏匿書信的奸人,哪有遷怒你的道理。」
說著薛厄重重嘆了口氣,先自罰三杯,才舉杯敬廖仲文。
「如果仲文願意原諒我的魯莽,就接了這杯酒。」
廖仲文垂下眼,不免微有動容,他緩緩接過就被,在眾人的起鬨聲中仰頭一飲而盡。
一場鋒銳矛盾消弭在推杯換盞之中,酒樓老闆乖覺地迅速撤下台子上講述恩將仇報的《鎖五龍》,戲子只來得及換戲服,便扮做李鴛鴛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去年大熱過的《夢情緣》。
薛厄得到廖仲文的諒解後,對其餘人皆是來者不拒,眾人更是使盡渾身解數的湊近。
台上的人在唱,台下的人在笑,難得出現宴會上下所有人都露出賓主盡歡的滿足模樣。
直至宴會散場,已經後半夜,爛醉如泥的薛厄非拉著廖仲文不放,廖仲文只好無奈地向眾人辭行後跟著薛厄上了馬車。
車簾擋住外面的視線,隨著馬車行進,廖仲文終於推開了薛厄。
他揉揉笑僵的臉,片刻後忽然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
此時車廂內再無外人,廖仲文故作看風景般的隨手撩起車窗簾子的一角,強忍了一會,終究忍不住好奇的湊近,輕推薛厄。
「啟興?啟興?你醒醒,為何你夢中哭泣?」
無論廖仲文如何推薛厄,也無法將他推醒,只聽哭泣聲越來越大,隱隱竟有昏厥過去的趨勢。
薛厄兀自哭了半晌後,翻了個身,終於含含糊糊地說出了第一句話:「薛繼陽……並不是我親子。」
【薛厄!!!你給我閉嘴!!!】
薛啟興壓抑不住怒氣在薛厄腦子裡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