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以往的遲疑更少，比已經張開嘴巴的曲父更快出聲道。
「母親，等我以後……定接您回府。」
說罷，少年臉上不依不舍，轉身離開的動作卻極快，沒等邁入大門，身後立刻發出一聲嘶啞的呼喚。
「啟興！你要去哪裡！不許走！」
輕盈的成年女子飛撲道少年身上，立刻將少年壓到。
「母親，是我、您鬆開……」
初時薛繼陽還想和母親好好說話，可近距離看清母親猙獰的面容後，才清晰意識到眼前的母親已經是眾人口中的瘋子了。
霎時間，薛繼陽驚恐的破音。
「放開我！讓我走！」
這更加刺激到了曲婉娥。
「你不許走，你發誓要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聲嘶力竭的叫聲中，曲婉娥瘋狂的往少年裸露的皮膚上抓去。
護衛都認識少年是薛啟興的獨子，可薛啟興不發話，這畢竟是家事，都不敢衝動的上前去救。
一個個紛紛往薛啟興那看去，生怕錯過了薛啟興任何命令的動作，可隨即卻發現……薛啟興雖然目光注視著那母子二人，注意力竟好似已雲遊他方。
第28章 叛國將軍28 年少，發誓，終歸夢。……
時值八月， 桂花飄香，曲府後門出去再穿過一條街，就有片小小的桂花林。
能有此風景， 只因曲家的府邸偏僻，儼然是快到上京城郊的地段。
曲婉娥幼時不懂這些， 她只知從小就能纏著小娘帶她去桂花林玩，每次回到家， 將撿到的桂花葉塞進荷包， 閨房內能香好幾天。
不過這日的桂花香卻引不起曲婉娥的絲毫興趣。
陽光下， 少女清麗的站在樹蔭下，陽光透過花葉， 斑斑點點的落到她的有細微絨毛的臉上，點綴紅紅的兩腮更加誘人。
有一少年從遠處走來， 時快時慢的步伐，目光在樹林中搜尋，很快少年看到曲婉娥， 徑直走了過來。
少女正值懷春年紀， 見人來了，兩腮又紅了幾分。
只是還沒開竅的少年顯然注意不到此等美景，大步走到樹蔭下後， 煩躁的用袖子擦了擦臉的汗。
「熱死了。」
「啟興哥哥你歇會，很快就涼快了。」曲婉娥貼心的送上用手帕包好的綠豆糕，眼見著薛啟興吃的兩腮鼓鼓， 她笑眼彎彎。
「啟興哥哥，你叫我出來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噗——
曲婉娥話音未落，薛啟興突然將嘴裡嚼碎的綠豆糕渣噴了出去。
「啊？」曲婉娥發出一聲輕叫，驚訝地瞪圓眼睛。
薛啟興抹了抹嘴巴， 垂頭盯著滿地的綠豆糕渣滓，訕訕的用腳搓了搓。
「是……是……」薛啟興支支吾吾道，鼓起勇氣抬頭卻看到曲婉娥的臉不知為何越來越紅，感覺怪怪的，更加說不下去。
兩人自小相識，長輩也沒少以玩笑的口吻說過曲婉娥會是他的未來妻子，以前並不覺得什麼，只在相處時更將曲婉娥當成親妹妹般照顧。
但前幾日兩人玩鬧，曲婉娥如同幼時一樣跳到了他的後背，薛啟興習慣性的穩住後就將她放下了，誰知這一幕卻被剛好回來的母親看到。
母親虎著一張臉將他叫走，細細詢問他和曲婉娥相處的細節。
薛啟興早就被提醒過男女有別，只是曲家同齡人本就少，曲婉娥又最愛找他玩，都是少年心性，玩起來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
經過母親一問，薛啟興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僭越了，不敢有絲毫撒謊，把能想起來的都說了。
然後兩家便開始談婚論嫁。
以兩個人的年齡，本就快議親了，年關大宴時還有人開薛啟興的玩笑，想找誰當媳婦。
當時他說誰也不想找，他想去邊關從軍。
宴席上小輩不懂什麼，長輩們一個個臉色都淡了下來。
薛啟興不想再這麼早成親，他真的想去邊關。
並不是滿腔熱血上頭想要去報效國家，他其實是為了薛家。
雖然上京城繁華，但母親和眾長輩們眉宇間日漸憂慮的愁苦，還有弟弟妹妹們遭受到的比他小時候更多來自同齡人的欺負，他都注意到了。
薛家恐怕真如那些欺負弟弟妹妹的孩子們說的那樣，在走下坡路。
狂風暴雨來臨前，從細微的風吹草動便可預知。